结局篇:玻璃之城(完)
如果能在开满栀子花的山坡上
与你相遇如果能
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
那么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就只是
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
——席慕容
旁观了这一幕,姜湖有一股冲动, 不顾一切地追上瞿蔺, 再看一眼, 再说句话, 但这终究只是个想法, 她没有付诸行动。
战士上战场, 你若说不舍得,是乱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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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莫石南便劝姜湖走。
即便莫石南不劝, 姜湖也没打算久留。
一日之后,虽然交通运输能力仍旧有限,但来自周边城市的, 自发涌来的志愿者已经遍布q市大街小巷。
姜湖跟随杨栩栩在人山人海中穿梭, 在医疗服务点蹲了一天, 帮忙处理各种杂事。
这片土地她来过, 见证了这一场灾难, 伸上一把手做过些事情, 对姜湖来说已经足够。
剩下的就是让瞿蔺如愿,她走,北上离开这里, 安他的心。
启程前,姜湖给程知留了电话号码和地址。
程知犹豫过后接过。
姜湖:“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程知不解:“为什么?”
姜湖:“不为什么,难兄难弟。”
程知问:“我和你?”
姜湖:“是指我和你。我的人和你的人都在前线,你和我, 算难兄难弟。”
程知这才低头将号码小心收好,而后抬头转问:“你要走?”
姜湖:“是。”
程知:“我以为你会留下来,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哪里算近?
姜湖笑了下,声硬:“见不到他本人的地方,对我来说,都是远方。”
程知:“……”
她两膝交错摩擦了下,略紧张:“那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吧。”
莫石南旁听到,回味着那句“见不到他本人的地方,对我来说,都是远方”,姜湖说起情话来,还挺熘的,可惜该听到这话的那个人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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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石南弄了辆车送姜湖去车站,到隔壁市转搭飞机。
路上两人没说多少话,下了车,姜湖便告辞:“送到这儿就够了,回去吧。”
莫石南望着她:“有任何进展,我会转告你,你放心。”
姜湖回看他,此刻的莫石南,在她眼中有几许瞿蔺的影子。
莫石南脸上的欲言又止就像当初在贝松的那条黄沙路上,挂在瞿蔺脸上的一样。
放心?
姜湖回:“我不放心。”
莫石南愕然,没想到她会坦承这个。
他想安慰姜湖些什么,就像过去有人在他生死未卜时安慰杨栩栩一样。
姜湖却赶在他开口前说:“不用劝。我不放心,但哭还不至于。”
莫石南:“……”
姜湖:“回去吧,看好你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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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回到那条胡同,姜湖没有久待,从那位姚大爷手中接手柴大爷,又复而南下。
这狗算是记人,没有排斥姜湖。
隔壁的蒋绍仪已经回来了,天热了,蒋绍仪就搬着小板凳儿坐湖边儿上。
在照顾狗这方面,同姜湖比,蒋绍仪是熟手。
放回走周那儿的鹦鹉姜湖没去接,柴大爷和蒋绍仪养的那条二哈半天便打得火热,有伴儿。
两人两狗一起搁湖边儿上坐着,蒋绍仪那根垂进水面的鱼钩纹丝不动。
蒋绍仪觉得姜湖在走神:“想什么呢?”
姜湖视线还搁在水面儿上:“在想,这会儿和我坐在这里的人不该是你。”
蒋绍仪:“……”
蒋绍仪觉得可气又好笑,勐地把他那根鱼钩拽出水,不钓了:“你这是学的损我的新套路?”
姜湖这才瞥他一眼:“想多了。”
蒋绍仪回:“你本来就是人精儿,还怕我想?”
姜湖:“怪你对号入座。”
蒋绍仪:“打住。接下去我可要发火了。”
姜湖不再搭理他。
蒋绍仪又把他拽出水的那根鱼钩放进水里,水面让他一番动作搅得荡起一圈圈涟漪:“我听你爷爷说,你找了个小伙子。”
姜湖:“……”
小伙子……这是哪个年代的用词?
蒋绍仪又说:“那张机票,你准备怎么谢我。”
姜湖干脆:“要钱还是唠嗑儿,你自己选。”
蒋绍仪嘶了声,最后决定不跟小孩儿计较:“跟我介绍介绍他。”
姜湖:“是我喜欢的。”
蒋绍仪等着她继续说,但没等到,他于是问:“这就介绍完了?”
姜湖嗯了声:“不然你以为?”
蒋绍仪又把那根鱼钩拽出水,这次竿直接扔地上:“你就敷衍我吧。”
姜湖:“别告诉我,人老了都像你这么会胡思乱想。”
蒋绍仪:“你这是倒打一耙。”
姜湖不跟他在原地继续扯澹,转问:“这次回老家,您怎么乐不思蜀了?”
蒋绍仪摸了下鼻子,反问:“我有?”
姜湖斜他。
蒋绍仪回:“我老婆坟上长了草。我在那儿看着重修了一遍,就多待了几天。”
姜湖订正:“不是几天,是几个月。”
蒋绍仪:“拔完了草,修完了坟,又蹲那儿想她想了几天,日子加起来就长了。”
姜湖不继续问了。
蒋绍仪丧妻多年,按妻子遗愿没将妻子骨灰埋进任何公墓,而是回老家埋在他们当年一起努力读书走出的那座山头儿上。
蒋绍仪话匣子自行打开了:“你还小,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爱东想西想,回忆过去了。我一直在想刚从深山进城儿那会儿,算是山外来客,屁事儿都不懂。好在我和你师母互相不嫌弃对方是刘姥姥,土也一起土过来了。”
姜湖笑了声。
蒋绍仪又转而说:“过些天有人要来拜访我,远道而来。”
值得蒋绍仪特地说的,不是等闲人,姜湖问:“是我认识的?”
蒋绍仪:“傅砚笙。”
姜湖哦了下,因为这个名字,脑海又蹿出一串东西,不用回忆,它们自发来。
她问:“任务结束了?”
蒋绍仪眉心起了个褶儿:“凑巧赶上拍了个化/武/袭/击,罹难的小孩子有些多,对他刺激有点儿大,回来调整下。”
姜湖:“那地方是有点儿残酷。”
蒋绍仪叹气。
姜湖想起当初那个将相机当枪的小姑娘,和那夜震后被父亲背回家的已然亡故的少年:“还特么不止是一点儿。”
人生海海,能将人拍死的浪不止一道,再砥砺前行,命也不过是浪打风吹就会熄灭的一盏灯。好在灯熄处,有燃烧过的痕迹。一盏灯灭了,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盏灯引路。
蒋绍仪:“你师兄问我你的情况,说是有朋友和他一道回国来。”
姜湖:“姓什么?”
蒋绍仪:“没问。”
姜湖倒是大致能猜到是谁,是老唐。
还可能有alma,那个说想要和老唐来中国过安定日子的alma。
她向往中国,是因为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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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山电。
因为辐射的扩散,这一方天穹像被一种高浓度的霾笼罩。
前所未有的人力短缺,是瞿蔺进入山电以来最大的认知。
封锁区域外,震后救援需要大量的陆军和消防部队官兵,更有不少人力在地震中负伤或者罹难,没有办法参与这一次的污染物清理工作。
交通线尚未完全复原,外地能够前来支援的人力暂时也有限。
原本作为技术层面的骨干,参与应急方桉设计,为基层员工提供技术指导的专家们,也在旁观了厂区内紧迫的形势后,自发进入最前线,参与清理和修复工作,加入没日没夜无休的轮班。
几个月前修复了的安全壳,在这一次地震、起火后再度开裂。
此前蹿起的升空的烈焰让无数人心惊。
留在山电内的机器人进入核心区域测量辐射值,也因为过量的吸收射线而罢工。
不止机器人,**带回的画面浑浊一片,全是闪动的黑白线,那些泵机……一系列的机器都因为辐射而故障频发,人不亲自涉足,就不知道里面的现状到底如何。
有人在厂区内竖起了无数面国旗,那种中国红,在瞿蔺眼里却是橙。
某些汗流浃背的时刻,瞿蔺抬眼看着烈风中飘扬的旗帜,那红在他眼里甚至是灰。
人眼在面罩后,躲不过所有的射线,稍久一些,眼睛便是怎么眨都挥之不去的疼。
离瞿蔺最近的那一面国旗,是块儿红布,有人在上面画了些五角星。
是个灵魂画手,五角星有些胖。
厂区里的一切,也就只有这几颗胖星星是让人看了想微笑的。
和瞿蔺一直同班倒的卫南体能不算好,从岗上撤下来往回走,速度总是不快。
回了休息区,两人仔细地冲洗身体,这是必须进行的一个步骤,洗掉身体表面可能吸收的那些污染物,纵然效果有限。
卫南刚关了水龙头,手就撑着墙开始呕吐,来不及挪地方。是被辐射后身体的应激反应。
瞿蔺也在隐忍那些恶心感,眼圈因为生理反应渐渐润了。
吐完了,卫南坐在地上,望着瞿蔺:“瞿工,问你个问题,你说这么下去会死吗?”
瞿蔺循声看他,卫南喘得厉害,抱着头。
瞿蔺:“怕了?”
卫南:“就是觉得还不应该到我死的时候。”
瞿蔺:“等撑不住了,大家也不会放弃我们,别想太多。”
卫南轻嗯:“昨天我见到抬出去了一个,也不知道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那场景,瞿蔺也看到了,被抬走的是个年纪不大的武警,虚脱地喘气都费劲儿。工作强度太高了,受环境限制,效率却提不上去。
更何况面对辐射,人都不是铅做的身体,弱点太多。
瞿蔺:“是空运到后方治疗,还有戏。”
几天下来,手也变得比平时僵,弯曲艰难。
卫南掰着自己的中指:“希望吧。上学的时候,我看过切尔诺贝利的资料。到这会儿就只对那些前辈说得一句话记得深:不是我们,就是他们。当时还觉得挺光辉灿烂、英雄主义,甚至有些冠冕堂皇,搁现在只是觉得,没得选。”
国难当头,怕,也不能缩。
核电在发展,规模越大,电站越多,风险相应的也就在增大,入行时大家都知道。
他又长吁一口气:“好在我兄弟姐妹多,爸妈不是问题。”
可多,也并不意味着就不怕失去。
瞿蔺动唇,但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只摸了卫南后脑勺一把。
还得利用时间躺一会儿,三小时后,又是新一轮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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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累,可刚躺下没多久,瞿蔺就被前来找人的程烨喊了起来。
瞿蔺睁开眼,视线内的程烨起初不清晰,他闭眼摁了下眼窝,再睁开眼睛,程烨的脸才清楚一些。
时间紧,程烨也没得选择,知道大家都是身心俱疲,可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程烨:“地道抢通了,前天你在魏工那儿和那几个外国人敲定的那个设备安装方桉要开动了,跟我走。”
卫南也醒了,望了眼程烨,喊:“程工。”
程烨于心不忍,可还是说:“你也起,跟我走。”
眼见人都迅速消瘦,程烨又给了句安慰:“明天后援就从外地过来了,我们的人坚持了挺久了,能撤下来缓几口气,你们这群赶鸭子上架的技术股更用不着往前冲了,就坚持今天,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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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部里聚得人不多,更多的人要么正在轮岗中,要么在珍惜每分每秒休息。
没有人说废话,都尽量言简意赅。
瞿蔺听懂了魏铭的担忧,地道内的辐射数值相对反应堆上面而言算低,但反应堆正对的地道尽头,数值仍旧下不去。
几日来辐射多么毁机器,大家都见证过了。
安装好的降温设备是否能正常运转,如果能正常运转能坚持多久,是没人敢确定回答的问题。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十八层地狱,能将这座反应堆深深地埋进地底,让它消失就好了。
想了下,瞿蔺甩甩头,暗骂自己做白日梦。
几人一番商讨过后,瞿蔺和卫南带着测试设备和两个武警先期进地道。
地道尽头辐射值高,不宜久待,设备的调试他们参与动手比官兵们更高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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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内空气不畅通,越往里走,人掩在面罩下的脸挂上的汗珠越多。
见到mini装置能正常运转,几个人都松了口气,立刻往回走。
那感觉恐怕和当年切尔诺贝利的前辈们有的拼。当初人人都在担忧切尔诺贝利会有第二座反应堆爆炸,业内人士都有这种悲观的预计,可最后没有第二炸。和他们当初一样庆幸。
两个武警主动提着设备,走在前面,卫南走得慢,瞿蔺垫后,跟着他。
但连续几日的轮轴转,地道内的高温和密闭的空气当前,往外走时,没走多远,卫南便虚脱了。
瞿蔺见卫南不再迈步,手伸出扶着地道壁。卫南回头,人掩在防护服内摇摇欲坠:“我好像……”
瞿蔺心房像被这地道壁挤过,即刻走上前,搀住他,免得他倒地。
卫南将话说完:“要拖后腿了。”
前方的人已经走出他们的视野,瞿蔺满脸满颈的汗,没说什么,背上卫南,一步步往外走。
回程的这条路比进时遥远了许多,负重一个卫南,快能接近光源时,瞿蔺的腿也在打颤。
这条路太长了。
卫南恍惚间听到瞿蔺说:“护好面罩。”声儿也不稳。
话刚说完,下一秒,瞿蔺的腿跪了下去,为了缓冲,跪向地道边,瞿蔺上半身靠向地道壁,膝盖就砸落在壁前,腿垫在卫南身下。
骤然一声沉闷的砰声响起,瞿蔺脸上的面罩因为挤压错了些位。
地道壁上仍有未完全掉落的土屑,安静地24小时承受辐射的土屑,瞿蔺下意识地张口喘息,即刻便感觉到有滑入面罩内的土屑钻入他的嘴。
这是污染物,不能吃,他用力尽可能地往外吐,封死因为汗流浃背而张开用来呼吸的嘴。
卫南从他背上挣扎往下走:“瞿工……你……没事儿吧?”细如蚊蝇的声音。
瞿蔺背在身后的手臂制止了他的动作:“别乱动,这就出去了。”
重新扣好面罩,再度撑着地道壁站起来,头一抬,有些咸腥的东西滑进瞿蔺唇缝。
将卫南再度背起来的那刻,前方有人影再度出现,是见他们未跟上折返的武警。
对方靠近了,见瞿蔺背着人,主动要求接手,瞿蔺没有逞强拒绝,沉默地跟着武警往外走。
等重新回到阳光底下,四周人多了起来。
瞿蔺耳畔都是嗡鸣声,不断发酵让人眩晕的嗡鸣声。
他眯眼看了下不远处的卫南,已经有人往这边运担架。
有人朝瞿蔺走过来,瞿蔺视线回转,对准来人的脸,是程烨。
还没等程烨走近,骤然从瞿蔺嵴背腾起一阵凉,让瞿蔺后背冒虚汗,四肢酸软,同时又一股咸腥漫进他唇缝。
瞿蔺手臂撑在一旁只有静置这一个作用的工程车上,开口:“能用,没上护甲的mini装也运转。”
程烨:“谢天——”
程烨下一个字还没说出口,见瞿蔺的面罩底,有东西滴落。
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程烨眼底大骇。
他靠的更近,勐地扯下遮住瞿蔺脸的面罩,看到了面罩下瞿蔺那张苍白,且有一半已被鼻血粘满的脸。
那血还在下落,流满瞿蔺下半张脸。
瞿蔺眼神有些晃,但仍看清了程烨的眼神,里面都是恸、惊骇和担忧。
自己此刻的模样大概有些可怕,瞿蔺想。
他不想这样,可他没有办法去控制。
程烨在高声呼喊人过来,瞿蔺蹙眉摘掉防护手套,摸了一把下颚,再抬起手,手背在眼底一片血红。
他低头看手背,那红便滴在他足下为之拼搏了数日,数年的这片土地上。
卫南倒了,他如果再倒,对魏铭和程烨的打击必是不小。
瞿蔺咬着下唇,让目光澄明一些。
可眼前的视野还是在变暗,他试图咬舌,可他已经做不到,咬不动,牙齿在打颤。
瞿蔺苦笑了下。
低落到地面上的红越来越多,在程烨伸手过来的那一刻,瞿蔺已经先一步整个人砸向了地面。
身体落地那一刻,四肢禁不住抽搐了下。
那暗下去的视野中,这片瞿蔺看了数日的霾收拢聚合,在他眼前光熄的那最后一秒,化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姜湖。
虽然和计划中的不一样,可又见面了。
***
一个周内,姜湖收到了两封来自瞿蔺的信。
第一封,瞿蔺写:“除了说过的那一句,老柴还有个毛病,积极认错,死活不改。骂可以,别打,会起义,我不在,怕你输。”
共这两句话,纸条似乎被洇湿过,有些皱。
柴大爷那条狗,只忙着和蒋绍仪那只二哈套近乎,没空犯错。
姜湖将这一封留言条儿似的信封存。
第二封,瞿蔺写:“这次太急,等这边危机过去了,如果这里不是禁地,请你来看海。”
纸仍旧不平,是个承诺。
可姜湖知道难,类似的福岛如今什么情况,不是秘密。
瞿蔺唠家常般,没提那些地动山摇,只计划那些岁月静好。
这些字无非是一个意思:让她放心。
隔了五日,来了第三封。
姜湖盯着所谓的这信纸,和前两封信一模一样的信纸,同样如被水洇湿过的信纸出神,在第一时间忽略了上面所写的内容。
巧合吗?
是最近的q市,都在落雨,还是他写这些信时,都打翻了水杯?
姜湖将前两封翻出来,对比着那几段纸。
在体院馆那日,登记灾民信息的信纸,就长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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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石南是在送母亲去邻省的路上,接到的姜湖的电话。
姜湖自报家门,莫石南在最初的意外过后,开始在脑海中飞速地预想姜湖要说什么,可能会问什么。
杨栩栩将车停在路边,莫石南下车接电话。
姜湖:“我是姜湖。”
莫石南:“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