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时间了,猛国那边对咱们的举报行贿,已经有结果了?”李唐心里一直关心着这件事情。
“有结果就好应对了,就是没结果。”
牛福叹了口气:“建设前两天刚给我打电话,说是跟猛国的人交涉了,一直还是处在调查阶段,也没扣咱们的人,也没明确指出调查谁。他们就是找个由头,把咱们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审批给拖着。”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李唐嘴角微微上扬。
这些小伎俩,都是惯用的。
他们总有各种法子卡住项目可行性研究报告的审批。
国际上最为惯用的是以环保方案不过关,你怎么改都是过不了的,除非对方吃饱喝足。
正巧有人举报南荒资源公司有行贿行为,他们也就顺水推舟,在这件事情上揪着不放了。
“我们初步的推测是,猛国那边是在有意针对咱们。”牛福说的还是比较委婉的。
“塔勒戈铜金矿,毕竟是猛国最重要的矿藏。在他们国家战略性矿产资源名录上,这个矿权足以排在第一位。”
换位思考,李唐觉得如果这样的矿权放在自己的土地上,任由别人进来开采,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只能收取一点土地租金,这事怎么想都没法心情舒畅。
把矿权巧取豪夺,那也是行不通的,需要注意国际上的名声。
现在狠下心干一票大的,那等于是把以后的发展道路全都堵死了。
只能动歪心思。
所以就有了行贿调查,没完没了的调查。
“那边还是没有给出任何条件,或者说法?”
“调查没什么结果,不过倒是提了个要求。”牛福看着李唐。
“提要求就好。”李唐也觉得猛国也该提出自己的条件了,怎么做都是为了利益,“要钱,还是要什么?”
“要是敢直接要钱,他们就名不正言不顺,立不住脚。”牛福又叹了口气,凝重道:“他们只说了一个条件,就是要跟你谈。”
“谈什么?”
“给了个理由,要你亲自前往库伦市接受他们的调查。”
“这不扯淡。”李唐哼了一声,“子虚乌有的事情,他们调查个鬼!”
“他们就认为你说话才管用,所以只想跟你对话。”
牛福也是有些无奈。
就连他们这些股东,心底也有一个潜意识,觉得众城矿业终究还是李唐说话管用。
如果没有李唐在中间坐镇,各大股东恐怕都能为公司的各项决策吵翻天。
“我觉得他们是在钓鱼。”李兴朝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还是别去。”
他可不只是担心李唐,还提自己的女儿着想。
万一李唐到了库伦市,飞机一落地就被扣留,这事情就变得非常麻烦了。
“不至于吧。”
李唐其实到没有太多担忧,“我想他们恐怕不敢做的这么明目张胆。”
“狗急跳墙啊。”牛福一直也不赞成李唐亲自去谈。
“他们过来跟我谈?”李唐说出这样的建议,又觉得不可能,“他们是以接受案件调查为由,跟我谈话,主动过来确实也不合理。”
“猛国高层的这些人,整天不是想着多位人民做事,而是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算计,打各种算盘!”牛福气不打一处。
“按照咱们的生产计划,建成一个年产五十万吨的铜矿山,产值能占猛国经济总产值的30%以上。”李兴朝倒也是表示理解,“他们肯定想咱这个项目里面占干股。”
“他们的矿业法支持外资企业掌握百分之百矿权……”
牛福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建设打电话过来跟我谈过一个非常紧迫的事情。”
“什么事?”李兴朝问道。
“猛国议会正在研究修改矿业法!”
“修改矿业法?”李兴朝一听,吓了一跳,“真就是狗急跳墙了!”
这一招釜底抽薪,确实是够狠的。
连李兴朝这个文质彬彬的人,都忍不住想要骂娘了。
“这才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牛福之所以气急败坏,主要就是这个原因:“现在还不清楚猛国到底要修改矿业法的哪一个条款。但是可以确定一点,不管如何修改,肯定是对咱们不利的。他们修改矿业法的导火索,就是因为塔勒戈铜金矿。。”
“确实难办。”
李唐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也是之前一直忽略的。
现在经过牛福提起猛国修改矿业法这个事情,才逐渐勾起了会议。
大概是在2006年左右,猛国修改了矿业法中最重要的一条。
占国民经济总值5%以上的战略矿产资源,猛国无条件获得最高34%的干股!
而且这样条款,很无赖。
不但是以后发现的矿权,以前的矿权,也适用。
塔勒戈铜金矿那时候是在立拓的手里,也是不得不依照新的矿业法办事,给猛国最高的34%股份。
按照历史进程,就算他们投入巨资,把矿山开发了,一样也要受到修订的矿业法的约束。
不得不给猛国无条件转让矿权。
这个麻烦事情,根本就是无解的。
猛国对自己国土上的矿产资源,拥有最终的解释权。
他们拥有至高无上的立法权。
这就是为何猛国把市场彻底开放,可是国际上对他们的矿业环境评级,依旧不高的原因。
他们总是会三番两次的修改法律。
谁也不知道猛国未来会把矿业法和投资法修改成什么样子。
在那里投资,资产是没有很好保障措施的。
“想什么呢?”李兴朝看到李唐沉默不语,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李唐抬起眼皮,微微皱眉:“如果他们修改矿业法,比如某一条款,让我们不得不转让塔勒戈铜金矿的部分股权。显然这样做,也就有法可依了。”
以现在的事情发展趋势,猛国修改矿业法,已经加快了历史进程。
猛国以调查行贿案为由,拖延塔勒戈铜金矿的开发可行性研究报告,显然也是为矿业法修改留下更多时间。
如果矿山开采了,再要求别人出让矿权的部分股权,就更麻烦了。
毕竟别人已经投入巨资。
“猛国那边恐怕已经在酝酿这样的事情了。”牛福也觉得很棘手。
毕竟这么大的矿,价值连城。
更关键的是,这个矿权毕竟是在猛国的土地上。
“其实很多贫穷的国家都有这样的规定,在他们的土地上发现矿床,他们就会自动获得一部分干股。”
李兴朝沉吟道:“像猛国矿业法这样,外国投资者可以获得所有矿权,其实不太合理。”
“关键是他们想要多少股权!”牛福担心的是这一点。
如果对方非要50%以上的矿权,那就没法谈了。
“一些飞洲国家,鼓励外国投资者的,国家占的干股为15%左右,多的就是34%。”李兴朝解释道。
“难办。”牛福也是一筹莫展。
他们不可能去干预猛国的立法。
如果《矿业法》修订了很不利的条款,作为外来者,他们只能遵守当地的法律。
这就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我抽空去一趟猛国吧。”李唐下定了决心。
他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情不可逆。
塔勒戈铜金矿,无论如何都会给猛国一部分干股。
从道义上来说,其实这么做,无可厚非。
但这件事情涉及到自身利益,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损失。
与其等到别人修订矿业法,从自己的手里硬生生夺走一部分矿权,倒不如主动出击。
没准坏事情,变成了好事呢?
事在人为。
“事情还不明朗,你现在去猛国,是不是太冒险了?”李兴朝肯定是不同意李唐以身涉险。
“如果猛国只是完善矿业法,做出无足轻重的修改,倒也无可厚非。”牛福也觉得李唐的决定太过于冒失,“你不能去!”
对于众城矿业的各家股东,甚至对这个华夏的矿产行业来说,李唐这个年轻人,那就是无价之宝!
失去塔勒戈铜金矿的矿权,都能够接受。
但若是失去李唐这样的人才,那就是失去了栋梁!
“没那么严重。”
李唐态度淡然,“我有个想法,正好跟猛国的人聊聊看。”
“他们要真是把你扣留下来,说什么都晚了。”李兴朝提醒道。
“他们敢这么做吗?”
李唐觉得真到了这样的底地步,那就证明猛国真的破罐子破摔,不想发展经济了。
“我们去他们那里投资项目,那是帮助他们发展经济。”他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回到纯粹的生意上来,“合作才能双赢。如果他们选择斗争,那一定会造成破坏的。他们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不用太过于担心。”
“无论如何,你都得考虑清楚!”牛福知道拦不住李唐这个年轻人。
“你要真过去的话,我们也多做准备吧,如果他们真把你留下来。”李兴朝哼了一声,“那就让他们付出足够的代价!”
“没事的。”李唐心态平和。
这件事情,坐在后方交谈,也是没办法解决。
李兴朝站了起来,招呼道:“走吧,一起吃饭去。”
“你喊你的女婿回家吃饭,还是喊我呢?”牛福笑着打趣。
“你们俩一起啊,今天海港钢铁的卢晨义来燕京这边,一起过去吧。”
“卢晨义过来做什么?”牛福倒是没有了解到这个消息。
“不知道,都是老朋友,一起吃个便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