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巍巍颤颤地走在前头领路,他说:“剑心少爷在鸿燕苑,小姐在西园住,孟少爷,你要去先见哪位呢?”
孟聚很想说我管你们叶剑心去死,带我直接去见叶迦南就好——但他也知道,无论按作客的规矩还是礼法,自己都没有绕过家主跑去求见人家女眷的道理。”上次在东平时候,承蒙公爷教诲,在下受益匪浅,一直心存感激。今日有幸到贵府,很希望能再见公爷当面感激——当然,倘若公爷事忙,那在下改日再求见也是可以。”
孟聚很希望叶剑心没空,只要对方说,公爷现在还在换衣服,孟聚马上就会接上:“哦,那样啊,那我先去见见叶小姐吧。”
但不知今天出了什么邪,徐伯说:“孟少爷您来得太是时候了,少爷恰好有空——他已经在候见厅等着您了。”
孟聚眨着眼睛瞪了徐伯好一阵——这老家伙是不是懂读心术的?
他有气无力地说:“哦,那就请徐伯您带路吧。”
暮色中,叶剑心安然坐在会客室正中,从窗户里射进来的秋阳映洒着他,他孤独又坚强地坐在椅子上,冷漠得象一棵树叶掉光的老树。
孟聚行礼问好,叶剑心的态度不冷不热:“孟督察什么时候来洛京的?”
“因为一些公务,在下被召回洛京,一直想来拜见公爷,但总署出了些事,在下一直没法脱身,,没能及时来拜见公爷,在下实在失礼了,实在愧疚。”
“既然有公务,那自然是以公事为重了。孟督察能过来便是有心了。不知总署召你回来有什么急事?”
“这事说起来真是惭愧,承蒙总镇错爱,任命在下担当东平东陵卫的同知镇督。”
叶剑心淡淡一笑:“如此倒是喜事一件,先恭喜孟镇督了。你一个华族出身的平局当上了东陵卫的同知镇督,这可着实不容易啊。”
孟聚强调自己当了镇守督察,其实也是因为害怕被对方看轻而自抬身份。
但看叶剑心那淡淡的笑容,再听他的口气,就跟听到隔壁小伙子终于从饭店的学徒当上饭店的伙计没什么两样,这让孟聚郁闷得要吐血。
他诚挚地说:“公爷,再下能有今日,全赖叶镇督当初的提携和照顾。所以,希望您能允许在下再见镇督大人一面,当面向她道谢。”
说完,孟聚忐忑不安地望着叶剑心。
叶剑心默然,良久,他叹息一声:“孟镇督,你是小女的救命恩人,你想见她,这个要求我们叶家是没法拒绝的。只是希望你能记住:从今以后,世上再也没了东平镇督叶迦南,叶镇督这个词,也请勿再提起了。因为怕刺激了小女,她在东平任职时的经历,我们还没有与她说,所以,等下你也不要提起那边的事,可以吗?”
只要能再见到叶迦南,让孟聚扮狗叫都行,他满口答应:“公爷请放心在下知道好歹,不会乱说话。”
叶剑心凝视着孟聚,那目光犀利得能穿透人心。过了一阵,他点头:“那就好——徐伯,请小姐过来一下。”
徐伯领命而去,叶剑心和孟聚相对而坐。叶剑心泰然自若地喝着茶,问:“孟镇督,听说,这几天你又立了功,救了你们的白总镇?”
孟聚吓了一跳:白无沙遇刺的事是东陵卫的高度机密,外界不知情,叶剑心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他派去的凶手?
哪里,公爷过奖了,在下只是恰逢其时罢了,也不算什么。”
“嘿嘿,杀几个刺客,确实不算什么。但你敢拒绝白无沙的请求这才了不起。”
“啊?”孟聚听得心惊:”白总镇连这个都说了?他没生气吧?”
“他生什么气?你拒绝是应该的,接下来的才是傻子!相反,他对你很是欣赏呢,说你知进退,识时务,不是只知武力的莽夫。正因为你这样,他才放心将东平行省的东陵卫交给你。”
孟聚听得汗颜,没想到自己的胆小怕事在白无沙看来却成了优点。他苦笑道:”倒也没白总镇说得那么邪乎,我只是不想惹事罢了。”
“哼!这样最好,洛京的地面上,惹事的死得快!何豹子是个没脑子的,这样的烫手芋头也敢接?让鲜卑人自己闹腾去吧,这件事,我们华族没必要参合。孟聚,你这次任了东平镇督,不要在洛京停留太久,尽快回东平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