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春虽不懂这些,幸喜阿秀从旁指点。她又聪明,片刻就知该怎么着手。阿秀哄道:“你帮我做完这个,先头欠你的银子也一并还了。”幼春说道:“是么?”阿秀看她语带狐疑,就说道:“这次绝不叫你空欢喜。”幼春就哼了声。
阿秀把账本搬了来,摆在旁边,幼春便低头一一翻看,阿秀坐在边儿上,不时指点。自早上快到晌午,阿秀见幼春没起身之意,自己出门,便叫人将饭菜送过来。
侍卫领命,片刻饭菜送来,只摆在旁边桌上。人依旧静静退了出去,阿秀回头看,却见幼春恍然不觉,连头也没抬。
阿秀便道:“春儿,先吃饭罢?”幼春说道:“唔,你先吃。”阿秀哪有心思,过去站着看了会儿,见幼春手不停,眼睛只望着簿子,便又到桌子边儿上,拿了碗饭,放眼看了看各色菜,便又挨样夹了点,最终端着到了桌子边上。
幼春仍旧不动,阿秀笑了笑,却又停住,看她那认真模样,也不愿出声打扰,便用勺子舀了米饭,缓缓送到幼春嘴边去。
幼春正细看本子,见状竟没反应,阿秀轻声说道:“张口。”幼春“啊”了声,果然张开嘴,阿秀把勺子一送,幼春察觉米香,自动便吃了口。
阿秀低笑,见她慢慢吃了,便重用筷子夹了菜,又送过去,却是鸡蛋煎的海米,阿秀吹了吹热气,复送过去,轻轻在幼春唇上一碰,她便又张开嘴,将菜也吃了。
阿秀见她乖觉,也便不笑,只一勺米饭一筷子菜的“伺候”着,大概吃了一碗米,加起来半盘子菜,幼春说道:“饱了。”阿秀便停了手,见她嘴边上有些儿油光,便自掏了帕子出来,在她嘴上轻轻擦了擦。
阿秀见幼春坐着不动,就出去叫上茶来,亲倒了杯茶,放在旁边,好助消化之意。
阿秀自到了桌子边,随意捡了点东西吃了吃,就叫人撤了。自也倒了杯茶端着,仍旧过去桌边上看,却见幼春身边那杯茶连动也未动,都冷了……阿秀一怔,便说道:“春儿,喝口茶。”幼春这才“唔”了声,阿秀见她伸手要去拿那冷茶,就拦了,把自己那杯递过去,笑吟吟说道:“来,喝这个。”幼春便也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便不喝了。
阿秀微微一笑,回过手来,自家也喝了口。
一直又过了半个时辰,幼春看完了所有簿子,便又拿了纸来,在纸上一一把各色项所用所耗,加加减减的字数写了出来,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十多本簿子,最后只写了六张纸。
阿秀很是高兴,低头看了看,果然觉得一目了然,顿时神清气爽,说道:“春儿,真是有劳你了。”
幼春自椅子上跳下,舒展了下腰身,又搓搓手,她久不写字,忽地一口气写这么多,不由地手有些发酸。
阿秀见她不停捏手,就放了单子纸,过来也握了握幼春的手,幼春说道:“大人,还成么?”阿秀说道:“好得很,小家伙真能干。”他的大手握着幼春的手,又暖又有些软软的,很是受用,幼春一时喜欢这暖,倒也没把手撤回来,阿秀说道:“片刻我要出去趟,你自在这府内,去别处玩也可以,饿了的话,就找外头的人要东西吃,只别出去乱跑,知道么?”幼春点头,问道:“昨天大人你去哪了?很晚才回来么?”阿秀咳了声,说道:“去应付了些人,……也没有多晚。”
幼春说道:“是大人带我去睡的么?”阿秀点头。幼春说道:“多谢大人了。”阿秀摸摸她的脸,倒是真心说了句,只道:“该说多谢的是我。”
阿秀将幼春记载出的东西又看了一遍,便拢在袖子里,出门去了。幼春见他只字不提银子,颇为气闷,然而她到底心胸宽广,不是个小气的,片刻就抛开了。
幼春闲着无事,就自去院内玩耍,自己转了转,没什么趣味,正无聊,却听得后面阵阵笑声,银铃般欢快传来,却是些府内的小丫鬟们凑在一起,便在弄些彩球儿踢着玩,幼春听得热闹,便悄悄跑到门边上,也怔怔地看,只不敢过去,怕那些丫鬟们取笑打趣儿她。
幼春见那些小丫鬟打扮的很是娇俏,红衣绿裙的,乌鸦鸦的头,点缀几朵花儿,衬着粉嘟嘟的脸,很是可爱,脚一踢,裙子飞了飞,极是好看。
幼春就极为羡慕,心头隐隐向往,如此呆看了许久,正在惆怅叹息,身后有人笑道:“陶幼春,你在这里做什么?”
幼春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却见身后之人竟是夏无忧,幼春又惊又喜,脱口问道:“小少爷,你怎在此?”看到他,便立刻想到那冷冰冰的夏三少,急忙东张西望,不料却没见到夏三少的身影,于是问道:“怎地不见三少爷?”
夏无忧过来,说道:“是我自己想要过来找你的,你在看什么?”说着,便向那边探头一看,见是几个丫鬟在踢彩球玩,便笑道:“原来你在看这个,这个有什么好玩儿的,其实我也会。”
幼春才不在意他会不会,只觉得那些小丫鬟们凑在一起,很是热闹之态罢了。见夏无忧自告奋勇的,她便勉强说道:“小少爷真厉害。”
谁知夏无忧得了她夸奖,便更喜上眉梢,说道:“改天我们一起玩玩,你喜欢,我教你便是了,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