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strong>凤姐接了匣子一看,不(禁)笑骂道:“你这个蹄子,我不问,你就不吭声?你等着罢,有和你算账的时候。”
平儿抿唇一笑,忙从丰儿手中接过水壶,往沐盆中掺水,凤姐自拿了条玉色如意纹的汗巾子帮贾琏系上,又递了外袍过来。
贾琏穿好了衣裳,站在穿衣镜前,一边整理着,一边问着平儿道:“外头是谁来了?”
平儿将水壶递与小丫头,伸手试了试水温,笑道:“大姐儿的(奶)妈子抱着大姐儿过来了,我说了几句话儿。”
凤姐一听,便赶着吩咐丰儿道:“还不去把大姐儿抱进来,外头春寒未过呢,要是冻着了大姐儿,可仔细你们的皮。”
贾琏见只是寻常家事,也不待细问,只对着凤姐道:“晚上冯紫英请吃酒,也不知是为什么事,也不定回来还是不回来。”
凤姐闻言,侧头把嘴一撇道:“二爷如今越发事多了,成天往外头去,哪儿来的那么多应酬?”
贾琏一笑,没好气的说道:“你管那么做什么,老爷和二老爷都是不管事的,我不去应酬,难道你去不成。莫名其妙!”
说了这话,贾琏便直直往外头去了。
凤姐颇没意思,将手上的帕子一扔,抬头问着平儿道:“你在外头说什么话,待了这半天,我不叫你,你还不进来。”
平儿见凤姐脸色不好,慌忙低了低头,回道:“并未说什么,不过是大姐儿的(奶)妈有事求(奶)(奶),我方与她说了两句。”
凤姐眯了眯眼,带着几分奇怪道:“她能有什么事?”
平儿笑了一下,大方说道:“是为了她亲戚的差事,她亲戚年纪大了,想求(奶)(奶)抬抬手,帮忙换个差事儿。”
说话间,丰儿已带着(奶)妈子将大姐儿抱了进来,凤姐接了大姐儿,一边抱在怀里轻哄,一边问着那(奶)妈子道:“大姐儿今儿睡的可好?”
夜幕低垂,沿着回廊屋宇的风灯,如同盘旋的火龙,将两府照得如白昼一般。
邢芸靠在熏笼上,手里拿着精本彩绘《百谷谱》,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着,时不时从旁边的梅花几上,拈过几粒松子仁,轻吹了吹皮,便用簪子往口送。
这日子过得……啧,啧,别提多悠闲自在了。
墙上的挂钟,铛铛敲了十下,桂叶捧了个细瓷金丝暖匣进了屋来,轻声道:“太太,二更过半了,该歇息了。”
邢芸懒洋洋的打了哈欠,挪了挪身后的靠枕,妙目流转,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外头的门可关好了?”
桂叶犹豫了一下,方说道;“已关好了。”
邢芸冷眼看着,脸上(露)出清浅的笑容,却不说话。
桂叶见状,忙又解释道:“那些看门的老妈妈们大多上了年纪,腿脚不便,又好酒喜懒,今儿又下了一天雨,我怕那些老妈妈犯了老(毛)病,便多嘱咐了几句,另叫了几个管事嫂子提灯巡了一圈,方才叫人关了门去。因这个缘故,才比往常迟了一些。”
桂叶将那金丝匣儿放在桌上,从里头取了个汤盏出来,递给邢芸殷勤道:“这是我让厨里熬的参汤,太太且用一口,润润喉咙。”
邢芸掩口挥挥帕子,双颊被熏笼烤得绯红,轻叹道:“好好的,喝什么参汤。况这熏笼在这,参汤那劳什子,倒不如白水清爽。”
听得邢芸此言,桂叶忙放了汤盏,另倒了杯温水,递至邢芸手上。
邢芸喝了半盏白水,打了几个哈欠,渐渐有了睡意,闭上眼侧了侧头,便(欲)和衣睡去。
只是一时不防,手指一松,原本握在手上的书卷跌落在地,细微的一声响,邢芸迷糊着揉了揉眼,伸手拾起书来,掩口说道:“屋里本就气闷,那香炉里的香又腻得紧,越发叫人难受。”
桂叶因今儿该她上夜,正翻了铺盖出来,听见邢芸这话,忙将青玉香炉里的香熄了,又打开一扇小窗透了透风。
屋里原被熏笼烧得暖哄哄一片,这窗户一开,冷空气骤得一扑,邢芸瞬时打了寒颤,缩着身子往被窝里一蜷,随口道了句睡罢,朦朦胧胧的听着桂叶关窗吹了灯,上床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