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看了凤姐儿一眼,摆了摆手,叹说道:“你又不是没管过家,咱们家的家底,你也清楚着,先头老太太管着那些年,就闹着亏空,后来越发了不得,还是到了太太手上,又打又卖的,才算清了账儿。就是还有银子,咱们这一大家子人莫非都不吃不喝了?”
凤姐儿嘴一撇,说道:“你就扯吧,大太太那点子嫁妆私房,能够她泼水似的使唤,就是嫁妆够使,可还有个嫡亲的闺女儿,如今不过发嫁个妹子,便把嫁妆赔了个干净,日后这心头肉似的小千金出嫁,又该怎么赔去?”
贾琏听出凤姐儿的言下之意,不免晒然一笑,摇头道:“你知道什么,太太岂在乎这些,她翻一翻箱子底,拿出来的东西,也够咱们一府花销的了。不是我说,老爷的眼光也忒短了些。”
贾琏这话才落下,平儿就掀帘进了屋来,笑说道:“宫里来人了,说是娘娘赐了东西下来。”
这一日,因邢三妹定了今日离京出嫁,故而一早,邢芸便点派了费婆子带着几个新近采买来的丫头婆子,去家里帮忙送行。这头见着平儿拿了凤姐儿给邢三妹的礼来,邢芸只是一笑,让木香接过东西,淡淡道:“你们奶奶是个有心人,我都记着呢。你回去告诉你们奶奶一声,我知道她近日事多,若没事也不必过来了,其他的没别话,只叫她自个保重着身子,别为着别人家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儿糟蹋坏了自己身子。”
看着平儿低眉顺眼的应下了,邢芸又打发丫头拿了个紫檀匣子出来,让人递给平儿,随口说道:“我也有时候不见大姐儿了,这是外头拿来的几样玩意儿,我瞧着还别致,你带去给大姐儿玩罢。”
看着平儿去了,邢芸懒懒的打了哈欠,吩咐木香道:“你遣个人把二奶奶送来的东西给家里送去,顺便儿告诉费婆子一声,让她送着三妹出了京,就打发个人回来说一声,也省得家里头惦记。”
平儿才出了邢芸院子,便听得丫头来说,贤德妃赐了东西下来,急忙又回了凤姐儿处。待凤姐儿忙过后,平儿才将邢芸所给的东西拿给凤姐儿过目,又言说了邢芸的交代,而后才笑道:“大太太话虽这么说,奶奶哪能不过去,就是大太太心里没个芥蒂,叫别人看着像个什么呢?”
凤姐儿听着平儿这话,轻哼一声,正要说话,却见得丫头送了元春赏赐的东西来,凤姐儿略看了一眼,见都是些绸缎玉佩荷包钗环等物,也不多留意,坐在炕上吩咐平儿道:“把给老爷太太和琮哥儿二姑娘的东西找出来,待会派人送过去。”
平儿答应了一声,忙按着签儿将东西拿出来,一时都拿出来了,平儿看了看,不由咦了一声道:“怎么给大太太的只这几样东西?”
凤姐儿听见,柳眉一蹙,看向平儿道:“怎么了?”
平儿欲语还休道:“签子上是写着这些,可东西……”
凤姐立起身来,上前一看,见写明了给邢芸的匣子里,竟只有几匹颜色鲜亮的缎子,和两对金花草,两个金银锞子,一望便知,便知是给小孩子的玩意儿。
凤姐儿柳眉越发紧锁,又问道:“给老爷和琮哥儿二姑娘的东西呢?”
平儿忙道:“老爷的和二老爷一样,二姑娘和三姑娘他们一样,不过缎子钗环,金玉摆设,琮哥儿和环哥儿怕是娘娘记不得了,签子上并没他们名儿。”
凤姐儿嗤的笑了一声,冷笑道:“咱们家出的这位娘娘,可真真是有意思儿。瞧着罢,这回子又有好戏看了。”
平儿听着凤姐儿话里有话,不禁一愣,问说道:“奶奶这意思?”
凤姐儿挥了挥帕子,讥讽道:“什么意思?咱们二太太背后有人替她出头呢。”
却说邢芸闲闲的临了几个字,哄了一阵女儿,打发丫头们抱了女儿出去,回头一转身,便进了空间。
空间依稀还是旧时模样,那些瓜果稻田早已是果实累累,湖中的鳞鳞游鱼不时跃出水面,溅起银珠般的浪花,那些仙草异卉,更是花光泄地,翠色成云,端的是美不胜收。
邢芸却无心多看一眼,只是往地上一跌,打起坐来。
本该心如止水,只是邢芸略一收摄心神,便听得耳畔松涛阵阵,眼前更是无数幻象浮现,好一阵子,邢芸才慢睁开两目,心知如今已到瓶颈,若无机缘,此后皆是功行无果。
邢芸不自觉一叹,只是这机缘二字,谈何容易,可惜她不愿学那魔修,斩断心中善念,否则倒可以借用那僧道二人的手段,用凡人的生魂祭炼一二,或许可堪破眼前迷障玄机。
邢芸才出空间,便有丫头拿了元春的赏赐来,回说道:“这是宫里赏下的,奶奶说,大约是娘娘给小妹妹的。”
邢芸看了,冷笑两声,暂且不做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