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猛烈又强势的标记, 贺云霆的吻要温柔纯洁得多。
他并没有想得很复杂，只是觉得现在这个场景，他应该这么做, 而林晗也会允许他这么做，便凑了上去。
仅仅只是嘴唇相贴，贺云霆没有再进行更深的动作, 只是轻轻碰了一会儿后又移开。
这个吻纯情得不行，不含，仿佛只是标记之后的安抚。
等贺云霆从对方的嘴唇上离开, 微微撤开些许, 林晗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看见贺云霆嘴上的血迹淡了一些, 下意识舔了舔唇, 把那一点有着对方气味的血沾走。
因此当贺云霆重新与他对视时，发现王子殿下撑着双手跪在床上, 手肘和膝盖都有些发红, 嘴唇和眼神也湿漉漉的, 浑身上下还带着被自己标记后的信息素味道。
刚才的动作太大，柔软的床榻深陷下去, 看上去很乱，却没人想好好收拾。
贺云霆起身去浴室拿了块毛巾, 用温水拧干走到林晗面前，想给他擦一擦被自己咬破的腺体。
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了，毛巾的温度很合适，因此林晗只是生理性地颤了一下，乖乖地让贺云霆给他擦干净。
“是不是很疼。”他看见腺体上的齿痕，有些心疼地问。
疼，特别疼, 咬下去的第一下几乎都要受不了了。
林晗在心里悄悄说。
但当贺云霆的手指万分珍重地摩挲着他的后颈，林晗听见他心疼的心声时，又不想说实话了。
“还好，不怎么痛。”他感受到对方的指腹从腺体上划过，颤栗的感觉仿佛是叠加的，累积着递进，带着独属于贺云霆的气息和温度，大概是oa的天性，他被安抚得很舒服，甚至想要更多一点，干脆直白地开口道，“你多摸摸我。”
他愈发享受地趴在床上，餍足地眯起眼睛。
正是夏天，房间里开着冷气，这样简单的相处让林晗快要惬意得睡着。
林晗虽然身份尊贵，但父母性格和教育都很好，因此并没有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骄纵性格，在生活上也并不太依赖别人。
他觉得脸有点痒，刚想自己动，换做以前他肯定就要接过来自己擦了，偏偏现在面前的人换成了贺云霆，林晗不仅没挣扎，甚至还仰起头，得寸进尺地说“脸也要擦擦。”
贺云霆“哦”了一声，听话地照做。
他边擦，林晗边看着他笑。
这让他有点茫然，他不知道林晗为什么这么开心，不过笑容是会感染的，在他自己也没发觉的时候，原本一直绷紧的唇角也有了轻微的弧度。
贺云霆自己没发觉，却没逃过林晗的眼睛。
他很惊喜地捕捉到了这一点笑容，从毛巾里探出头来，叫他的名字“贺云霆！”
少校有点发懵地看着他。
在他还没来得及出声时，小王子忽然直起了腰，作为着力点撑在床上的双手向前爬了两下，湿漉漉的嘴唇再一次覆上来，猛地亲了自己一口。
“啵！”
这一口亲得有点重，甚至发出了一记清脆的声音。
贺云霆整个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然而这还没完。
尽管还处在被标记过后的余韵里，四肢的绵软还没恢复，但也许是对方那个吻给了他勇气，向来听话乖巧的少年决定对自己的骑士“为非作歹”，在贺云霆因为不知所措而原地不动的时间里，重新贴了上去。
他伸出手，十分大胆地把贺云霆的头发都揉乱，然后又捏了捏他的脸，在两颊分别又吻了一下。
那种燥热的感受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一切。
少年的快乐太纯粹，也太简单。
他才刚满十八岁，未来那些磨难和考验还来不及对付他，恶意和阴暗更舍不得靠近他，他无忧无虑地奔跑在阳光下，父母和睦温馨，想研究机甲就研究，想喜欢谁就大胆告白，而对方也捧着一颗澄澈的心，毫无保留地与他相爱。
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林晗亲完了，又扑进对方的怀里抱住他，叫他的名字，大声地说“我喜欢你”。
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对机甲感兴趣。
为此，闻昭专门比着自己当时的身高做了一个等身机甲模型，他开心得不行，很长一段时间整天都抱着不撒手。
他很认真地告诉妈妈，自己以后要开机甲，他把模型抱在怀里一起睡，说现在就要熟悉熟悉。
后来他长高了，这个机甲就成了过时的玩具，被他摆在床头。
但不论过了多久，那个模型都是他最心爱的玩具。
林晗抱着贺云霆，像抱着他心爱的那个机甲模型。
也不对，比那个玩具要更心爱得多。
他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他跟贺云霆正在独处，而他现在是个成年人了。
他抱着贺云霆，眼睛很亮，盛着少年毫不掺假的热忱与爱意，说“我喜欢你！”
也许动作里还带着稚气，也许现在在对方眼里，两人一点形象也没有，也许数年后会觉得有些羞耻，但至少他们都带着绝对的真心与赤诚。
就算贺云霆再迟钝也能感受到，面前的少年很开心，是真的很开心。
于是他也被这一阵温暖融化，他也不过是刚刚崭露头角的青年，没有那么多瞻前顾后的想法。
他任由自己的头发被少年拨乱，两个人都很狼狈地在床上滚成一团，他会从林晗的眼睛吻到他的嘴唇，再珍之重之地与他抱在一起，听对方也不平稳的心跳。
他也好喜欢他。
特别特别喜欢。
喜欢到开始责备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善言辞，他早应该在见到他的第一天就去找他，认清自己的心意，然后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想到这里，贺云霆还不知道自己的心声会被对方听到，只想在这一秒更用力地拥抱他。
以后会是什么样？
没有人知道，贺云霆想起转瞬即逝的艾尔因尼霍星云，心想，但他们都拥有现在。
“贺云霆。”林晗窝在他的怀里，抓着他敞开的领口说话，“你不要有自责。”
“反正就算你那时候不来找我，我以后也一定会注意到你。”
“虽然我妈妈说，这不算作弊，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林晗声音里不再有之前的怀疑和不自信，“我其实，能听到你心里在想什么。”
“就像现在……”他捉住贺云霆的手，把他的五指都扣住，“你心里在说，你想一直跟王子殿下在一起。”
小王子仰起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大概过了很久，等窗外的云都染上暮色，贺云霆听见门口传来礼貌的敲门声。
被标记过后的oa本来就有点虚弱，更何况林晗体质不太好，表白过后闹了他一会儿就抱着自己睡着了，贺云霆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只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头发，走到门口去开门。
敲门的是负责王子日常起居的总管，见开门的人不是林晗明显愣了一下，看见贺云霆来不及弄平整的衬衫领口，哑然片刻后迅速明白了什么。
“王子殿下还在睡。”贺云霆开口道。
对方一个劲点头，他本来就只是来问一下晚饭的问题，看见面前的画面很快自行脑补出一整套不可描述的场景，十分懂事地说“那我晚点给他送过来”，就体贴地没看贺云霆的表情，迅速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真是察言观色的天才。
不过在门关上以后，贺少校开始发起呆来。
他是不是让人误会了什么。
误会自己不要紧，他就怕别人会对林晗有别的看法。
贺云霆走到镜子前，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看上去有多令人遐想。
衬衫领口的扣子掉了一颗，整件衣服都皱得不行，下巴有一点红痕，大概是刚才林晗蹭着自己睡觉时留下的。
但问题是……他俩确实只是抱着睡了一会儿而已。
他走回到床边，少年闭眼沉睡着，睫毛温顺地扫下来，呼吸均匀绵长。他皮肤白嫩得几乎透明，脖颈处露出一大片皮肤，衬着腺体的齿痕，看上去有种特别的诱人和纯真。
他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好像还在等他的alha过来拥抱他，一起进入无尽的甜梦里。
于是贺云霆走过去重新抱着他。
林晗对自己一点防备也没有。
贺云霆早就没了困意，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少年的呼吸都喷在他的颈窝，他好像有点热，额头渗出一点细密的汗珠，睡得香了，还会在他怀里小幅度地翻身。
他的手放在他的腰上，只要他的头再低一点，就能攫住对方翕张的唇瓣。
林晗的腰很软，嘴唇也是。
用一点力，他的腰上就会留下嫩得能掐出水的红润痕迹，而轻轻吸吮，自己也能尝到对方柔软嘴唇的甜香。
刚才两人都没想太多，直到这个时候，另一种alha的本能才从贺云霆的心底升起来。
这是一个oa。
他会温声细语说话，也会对自己撒娇，会缠着自己，大声地告白，毫不羞耻地亲吻自己。
可一个声音在说，不够。
仅仅只是拥抱和嘴唇相贴还不够。
贺云霆觉得自己的指尖有点发热，好像比林晗此刻的呼吸还要烫一些。
他明白这是alha的本能，是自己无法逃避的一环。
可是林晗那么好，又那么天真，他的世界都是干净美好的，好像自己有这个想法都是对他的玷污。
贺云霆想控制自己不要再去深入思考这个问题，可越是逃避，就越是避无可避。
身体的反应不受他控制，等他反应过来时，有些尴尬的事情已经发生。
关键是，林晗还枕着自己睡着，贺云霆怕吵醒他不敢动弹，便只能绝望地感觉到这个状况越演越烈……
他有点口干舌燥。
也正是此刻，林晗睫毛动了动。
贺云霆吓得不轻。
他刚想把林晗抱远一点，就看见怀里的人睁开了眼睛。
一秒，两秒。
空气里有难得的安静。
林晗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还在回味刚才的告白和美梦，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他闻到乌木信息素的味道，以及……
林晗突然从贺云霆身上弹开，在这一秒迅速明白了过来。
向来冷静自持的少校此刻也在原地呆愣了很久很久，等看见面前的少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才尴尬地、僵硬地动了动。
“我……”
“你……”
两人同时开了口。
“……等我一下。”贺云霆开始以军队里的速度猛地站起来，边说边往浴室走，“很快就出来。”
“……哦。”
林晗也等到听见浴室的门关上，才从被子里悄悄探出一个脑袋，整张脸红得惊人。
王子是成年人了。
王子正在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
他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暗暗说道。
可惜等浴室里的水声结束，林晗的脸也没能回到刚才的颜色。
听见浴室的门响，林晗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先把自己重新蒙进被子里，在床上鼓起一个包。
不对，自己在逃避什么。
不应该逃避的。
他感受到一阵清凉的水汽向自己靠近，林晗刚做足了准备从被子里出来，就感觉有人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