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他不是渡过了危险期吗?”
她怔怔地看着许子幽,不解地问道。
“霍小姐、你醒了就好!这是不再接受治疗的责任书,只要你签字,你就可以带着霍晨回家了!”医生将一份免责书递给了霍紫颜,她这才仔细地看了起来。
“什么不接受治疗?为什么不接受治疗?”
“许先生还没有告诉你吗?那我向你解释一下,你弟弟霍晨虽然已经渡过了危险期,可是他的脑部受到了重创,已经成为了植物人,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自立,必须依靠仪器来维持生命状态,其实这种病人我们见过很多,很多就是在短暂的时间去世的,所以我们建议不再给予霍晨治疗,而是让你直接带回家中……”
“植物人!”这三个字,差点让霍紫颜再次瘫倒在地,她含着泪水看着许子幽,问道,“他说得是不是真的?”
“紫颜……医生已经尽力了!可是小晨伤的太重,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没死!植物人嘛,我听说过许多植物人,也是在多年以后,就醒来了!我的小晨也是一样,他一定会醒的!”她抚着小晨那张似乎还有温度的脸说道。
“紫颜……”
“霍小姐、这样的情况毕竟是少数,况且如果让你弟弟维持现在的状态,将会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每个月可能会花上好几十万,这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我的命都是小晨换回来的,我还在乎什么钱?”
“可是……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再多说!对了,刚才你爸爸来看过霍晨!”
“爸爸?他在哪里?”
“我刚刚在走廊见过他!”
说着、霍紫颜便飞奔了出去,她刚刚走到走廊,一个疾驰而下的身影,便从她眼前划过。
瞬间、一声巨大的响声出现在医院的大楼前面。
许多人为了上去!
“有人跳楼了,听说是一个病人的家属,听说他儿子被车撞出了植物人,真是想不开!”
“爸爸?”霍紫颜的脑海中浮现了爸爸的身影,她飞奔地向着楼下跑去,直直地冲向了人群之中。
“那男人从三十五楼跳下来,肯定没命了!”
“哎……真是惨啊!都血肉模糊了!”路人窃窃私语着,霍紫颜却只是直直地冲了进去。
一个中年男子背对着瘫倒在血泊之中,看着那人的衣着和身材,她怎么会认不出来啦?
“爸爸、爸爸……”霍紫颜微笑着摇了摇地上的霍青松,喊道,“别睡在这里!这里地面凉,别睡在这里!”
“紫颜、”赶到的许子幽,一把抱住了霍紫颜,他流着泪想要将她拉在一旁。
“你放手!你放手……我要把爸爸带回去!”
“紫颜、别这样!我知道你难过,我知道你难过,可是霍叔叔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你胡说!”她一巴掌砸在了许子幽的脸上,愤然地嘶吼道,“我爸爸不会死的!小晨睡着了,爸爸也一样,我要把他们带回家,我要好好地照顾他们……”
啪——
许子幽一个巴掌砸在了她的脸上,他生气、愤怒、他要她面对现实,而不是像个疯子一样!
“他死了!”他拉着她的手,伸向了霍青松的脸,那张脸早已经血肉模糊了,“他死了!就在刚才他跳楼死了!”
一巴掌似乎将她拉回了现实,她看着地上的人影,这才失声痛哭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呜呜……子幽,你告诉我,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小晨出事了,然后爸爸也出事?为什么?为什么……”
*******
办完了霍青松的后事,警察将一份遗书递给了霍紫颜,她打开了这份信,才知道个中真相——
“紫颜、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我已经救赎了我所有的罪恶!我曾经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有一个我深爱的妻子,一双最懂事的儿女,你乖巧懂事,小晨的聪明伶俐,都曾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可是、这一切却被苏复年夺走了,他让我做了冤狱,让我失去了一切,可是最让我痛心的却是,我疼爱了二十年的女儿,居然是仇人的孩子,尔嫣失踪了这么久,估计也是凶多吉少,还有小晨,他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其实那辆卡车原本要对付的人——是你,可是却阴差阳错地害了我自己的儿子!我是罪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除了死,我不知道该任何面对你……”
看完信件的霍紫颜,几乎要瘫倒在地,可是警察却随后将另一个人领到了她的面前。
“霍小姐、虽然知道你现在很悲痛,但是有一个人,我们还是必须送还到你身边……”
“妈?”她几乎诧异地说不出话来,在她面前的居然是她苦苦寻找了两年的母亲,可是母亲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陆尔嫣了!
她面容憔悴,就连神智也不清楚了,她头发唏嘘,头上还带着花环。
“妈、我是紫颜啊?”她多希望这个时候,母亲能够给她一丝安慰。
“霍小姐、我们找到你母亲的时候,她已经疯了,现在估计谁也不认识了!”
“疯了?疯了……”
“青松、那里有蝴蝶!”陆尔嫣丝毫不理会旁人的话,倒是自说自话着,到处疯跑着!
一切都已经不复当初的模样了!
她是苏复年的女儿,那么她跟苏木杨就是亲生兄妹了!
原来那相师说的都是真的!她自小便和自己的亲身父亲分开,她所要找的人,回来的时候,都已经不是当初那副模样了!
她忽然觉得身体非常疲惫,一旁的护士立刻扶住了她。
“霍小姐、你还是注意身体吧!毕竟你有三个月身孕了,不能太操劳!”
“你说什么?”
“许先生没有告诉你吗?你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许先生回来了!”
许子幽处理了霍青松最后的事宜,这才赶回医院,却发现伯母居然呆在紫颜的病房里。
“伯母?找到了?”他诧异地说不出话,却发现紫颜正冷冷地看着他。
“我怀孕了、”霍紫颜木然地说道。
“护士已经告诉你了?”许子幽一点也不惊讶,他原本也不打算瞒着她,或许他该好好规划一下他们的将来了,“我已经联络了一个脑科医生,下午他就会来看小晨,至于伯母我会找一个私人看护照顾她,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等着孩子出生……”
“我不会让这个孩子生出来!”霍紫颜走下病床,默然地说道。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苏木杨的孩子?紫颜、不管是谁的孩子,将来我也会好好地照顾他,直到他长大……”
“也许、你看完了这封信,就不会这样想了……”霍紫颜将遗书递给了许子幽,许子幽这才明白了个中缘由!
“苏木杨是你的……哥哥!”许子幽几乎不能启齿,他从未想过事情居然发展到这样的态势,“紫颜、你听我说孩子是无辜的!”
“子幽、你会让一个**的孩子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
“苏书记、这是你母亲林立慧女士的保险箱,现在交由你来保管!”斯密银行打电话通知苏木杨来,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在这里有一个保险柜,居然已经很多年了!
他打开了属于母亲的柜子,许多贵重的物品都在这里,包括惠美国际的股份合同书,基金的托管协议,已经他母亲在海外的一些房产地契,还有一个有些斑驳的铁盒子。
他打开了铁盒子,里面确实一些旧照片和一些书信,还有一份写给他的信件。
“木杨、我傻小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终于可以实现我当初的诺言,可是这个诺言却足足迟到了三十年。三十多年前,我还是只是个不因世事的少女,我遇到了一个诗人,一个如卢梭般伟大的诗人,我们一起去西北大漠当知青,那时候天南地北,说理想和爱情,生活真是美得不得了,在那个午夜我们第一次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可是、好景不长,我的父母,也就是你的外公外婆弄到了让我回城的证书,我跟他注定要分别,在那个夜晚,我们一起相约私奔,可是我却被母亲下了迷药,失了约!我的父亲告诉他,我喜欢上了别人,我背叛了我们的爱情,并将我的信物还给了他!他是诗人啊,有着诗人的浪漫和骄傲,也是在那天夜里,他卧在斑驳的铁轨上,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那个时候、我想到了死,我想跟他一起去,可是我却发现自己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这个孩子是他唯一留在世间上的礼物,我必须把他生下来,并且好好地培育他!父亲跟我介绍了一个男人,那人叫做苏复年,我看他挺机灵的,又是个士官,便急匆匆地跟他结婚了,为了隐瞒我怀孕的事实,新婚之夜,我用鸽子血骗了他,孩子真的很争气,在我肚子里足足十个月才生了出来,苏复年非常喜欢这个孩子,而我也因为感到内疚,对这个家尽心尽力,直到你十四岁,一切都发生了变化,那一年、苏复年为了成为司令绞尽脑汁,却突然得知,他的上司对我有意,于是他像个禽兽一般,将我献给了那个老男人!苏复年、不是你的爸爸、应该他不配拥有你这个的儿子,你的亲生爸爸是——诗人顾清,木杨、你还记得我从小就叫你背诵顾清的诗集吗?为的便是让你记住你自己的父亲,可是、我不要你改姓顾,因为苏复年虽然是个混蛋丈夫,却是一个称职的父亲,那年你参军,在大雪天里罚站,其实他也跟着你罚站,在操场的外面,他心痛地不得了,也许这就是人与人的缘分吧!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你会喜欢上苏复年跟陆尔嫣的女儿,就当是还债,还苏复年对于你的养育之恩,所以你喜欢霍紫颜,大可以跟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你们不是兄妹,连边都沾不上!木杨、我的所有一切都是属于你的,那个暗地里害你的付绍山,已经死了,我亲身杀了他,他以为他可以抢走我给你的一切,可是他不知道只要我死了,我的所以财产和股份,以及基金都是属于你的,而他什么也没有!
木杨、我的傻孩子,母亲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希望你幸福快乐得过上一辈子!可以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可以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儿女,我便一生无憾了!”
“妈……”苏木杨失声痛哭起来,这才明白母亲为什么选择结束生命,她是为了他,才这样做的,或许、此时此刻,才是母亲最快乐的时刻,她终于可以跟她所爱的人在一起了!
他的不是苏复年的儿子?
那么他跟紫颜便不是兄妹了?
他们没有**,他们是可以在一起的?
想着、想着……他便放下了手里的一切,带上了保险箱的钥匙,径直向门外跑去。
他要去找紫颜,他要跟她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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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小姐、你决定清楚了吗?”手术室里、医生循例问道。
霍紫颜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她换上了白色的手术服,屋子里的灯光照的她不想睁开眼睛,麻醉师将液态注入她的身体里,很快那个跳动的生命,将会消失在她的身体里……
沉沉地、沉沉地、她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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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疾驰在高速路上,他要去机场,他要回到她的身边,他要告诉她一切的真相,他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握住了钥匙!
突然、一只横冲直撞的小狗冲出了马路,他一个转弯,车子便在十字路口打滑着。
一辆疾驰的跑车赫然地出了出来,直直地与他迎面相撞。
砰——
剧烈的响声回荡在夜空之中,汽油从油缸了流淌出来。
路人们停下了脚步,想要去救他!
可是、刚把他拉出车外,他便爬了回去!
“钥匙、钥匙……”
他喃喃自语、重重地跌落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