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云鬓更是不知不觉间已经羞红了脸,拉着素竹小声说着什么。
倒是郑茹兰始终目不斜视地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早些离去。
好不容易见休息地差不多了,拖起郑初柔来,便想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
谁料她们刚一起身,后头的两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郑茹兰心头微凛,生怕这两人会直接上来搭话,下意识地就着急地迈开了脚步。
可有时候就是这样,越着急避开,就越会出篓子。
郑初柔显然不懂自家三妹着急离开的迫切心思,本来正不徐不缓地修整着衣着,这边没动,后面着急,结果就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郑茹兰吃痛下的同时听到郑初柔也叫了一声,又慌慌忙忙地往后退了两步。
随后,便听到素竹和云鬓在旁侧呼出声来。
郑茹兰懊悔地闭了闭眼。
此时,她大概可以知道两个丫头在叫什么了。
她可以感受到刚一后退,自己的后背就重重地撞进了一个宽广的怀里。
一瞬间,过分熟悉的气息就这样从鼻间轻轻抚过,甚至不用回头,都知道是什么人扶住了她。
如果此时有个地洞,郑茹兰觉得自己绝对可以原地钻进去。
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宁容刚刚还在为如何搭话而有些伤神,看着这一幕,眉梢先是惊讶地微微挑起了几分,随后眼底的笑意便渐渐浓郁了起来。
果然是天定的姻缘,就是这般的让人省心!
郑初柔被撞了个踉跄倒也没什么大碍,反倒看见郑茹兰倒在人家公子的怀里给着实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慌忙将人扶了起来,举止谦恭地致歉道:“唐突公子了。”
魏楚铭怀中空下,才收回手来,视线从郑茹兰低着的头上掠过,语调淡淡:“无妨。”
今日他的穿着略显朴素,但是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却是无法掩盖,郑初柔没少见过盛京城里的望族子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的天人之姿,不消问就知绝对是个人物。
她向来很懂分寸,视线也是一眼即收。
郑茹兰这时候自然是不能继续装傻了,也跟着自家二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小脸上挂着浓浓的歉意,轻声细气地一连串说了几句道歉的话,看起来一副略显不安的样子。
魏楚铭:“无事。”
他说话间的神色并无什么改变,只是垂眸看着郑茹兰低眉顺首的模样,难得地有一瞬晃神。
刚才撞入怀里的那个身躯娇小柔软,这般单薄,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碎掉一般。
还有着一丝淡淡的,好闻的香气。
郑茹兰等了许久,跟前的人却始终没有说话,在这样的沉默下正有些拿捏不准,余光忽然瞥见魏楚铭朝他伸出手来。
出于本能地往后迅速退了一步,几乎毫不犹豫地避开了。
魏楚铭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瞬,感受到对方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警惕,眸底渐渐浮起一抹探究,语调里听不出喜怒:“你认识我?”
郑茹兰刚才退出第一步时就已经后悔了,见果然引起了魏楚铭的怀疑,心里暗暗郁闷。
她轻轻地吸了口气,等抬起头时,已经换上了一脸困惑的神色:“我应该,认识公子吗?”
她的这幅样子看起来很是天真无邪,清澈的眼眸里如有一汪清泉,怎么看都甚是人畜无害。
正是魏楚铭在诗会上见过的模样。
一个装模作样的小骗子,竟连他也看不透有几分真假。
魏楚铭微微垂眸,敛去了眼底闪过的眸色,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瓷瓶就这么放在了桌面上,语调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手臂处的淤青,可以用这个。”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郑茹兰面上看不出什么,实则始终全身紧绷,两人走了许久之后,直到素竹上来探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撞到了桌角,青了一块。
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痛觉也就隐约地泛了上来。
郑茹兰下意识地朝早就已经没了人影的门口看去,缓缓地眨了眨眼。
这处伤隔着宽大的袖子,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这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
回府的一路,魏楚铭可以感受到宁容那始终落在他背上的视线,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
直到迈步进了书房,他才微微拧了拧眉心:“有什么话,直说。”
宁容闻言笑了笑,讳莫如深地摇了摇折扇:“无话,无话,我还能有什么要说的?”
确实无话想说,就是有些欣慰。
何曾想过,连魏楚铭这样的人,有朝一日居然也知道怜香惜玉了。
这位郑三姑娘,着实是一个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