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铭要将郑茹兰带回府去, 到底还是想起了等在外头的郑家众人。
郑鸿儒早就已经急得有些晕了头, 就连本在执行公务的萧欲也被惊动了, 与纪阳成一同前来探看情况。
这时候一群人围在院子外头,因为拦截的侍卫而不得入内, 只能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
魏楚铭的出现打破了这样的僵局, 周围顿时齐刷刷地跪了一片:“首辅大人。”
郑鸿儒第一眼看去, 只觉得来人的模样有些眼熟, 冷不丁听到这样的称呼,身子一抖就要行礼,就被牢牢地扶住了:“郑学士无需多礼。”
魏楚铭同郑鸿儒客套,其他人显然是避免不了的, 当即恭敬地弯了弯身。
萧欲低下头时可以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那淡漠的视线,这时候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之前的很多事情顿时也了然了起来。
他的嘴角不由无奈地勾起几分,微不可识地摇了摇头。
或许是感慨,亦可能是自嘲。
魏楚铭显然依旧不太待见他, 只是一眼,很快便将视线收了回去。
让众人起身后, 话是对郑鸿儒说的:“太医们已经为郑三姑娘进行了诊治, 没有什么大碍, 郑学士无需太过担心。只是,还需要用药调理上几日,我准备派人将她接回我府中休养几日,等一切妥当了, 自会将她安然送回府上。”
这样的说辞不管怎么听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旁边的郑子晋与郑初柔不由地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一模一样的套路,居然又准备再来一次?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将郑茹兰给接出来的,怎么又要送回去了?
郑鸿儒并不知道前段时日郑茹兰离家后的真实去向,此时听魏楚铭这么一说倒未多想,只觉有些惶恐:“太医的药方直接交给我们便是,怎好如此麻烦大人!”
“近几日,郑三姑娘可能会随时需要调整用药,叫太医总往外跑总是不便。到底是我亲自救上来的人,自然是要见她完全无碍才可放心,就不要推辞了。”魏楚铭有条不紊地说着,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郑学士,莫不是不放心将郑三姑娘交予我照看?”
“怎,怎会。”郑鸿儒见魏楚铭这样温厚淡然的态度,心里只道这位年轻首辅远没有传闻中那样的狠辣暴戾,在这般循循善诱的话语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那我们家茹兰,就麻烦大人了。”
“怎会麻烦。”魏楚铭淡淡一笑,“等郑三姑娘养好了身子,我再与她一同上郑府拜访。”
郑鸿儒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忙道:“不敢,不敢!大人出手相助已深感荣幸,怎敢再劳您大驾。”
魏楚铭:“郑学士无需客套,日后,还请多多关照才是。”
眼见这两人在面前相互客套,其他人只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郑初柔倒是有意想要阻拦,但是魏楚铭对待父亲的态度着实有些过好,以至于还没来得及开口,郑鸿儒就已经一脸信任地点下了头,毫无察觉自己已经将女儿给送了出去,拦都拦不住。
看着男人毫无破绽的笑容,她不由朝着庭院里看了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却是不忍朝萧欲那边看去了。
这几日,郑茹兰与萧欲相处得颇为和睦,她的心里也是欣喜。
但另一方面,身为姐姐,她多少可以感觉到自家妹妹可能连自己都还未觉察的心思。
若是真的可以与心上人情投意合也就罢了,只是她着实不知,与魏楚铭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男人扯上关系,对郑茹兰而言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
郑茹兰从行宫被带回首辅府上,已经是傍晚时分。
魏楚铭对她的说辞同郑鸿儒的那套如出一辙,但是她毕竟与这个男人接触久了,也变得没那么好骗了。
眼见下人们忙忙碌碌地整理着,她独自一人搬了条椅子坐在门口,终于等到了魏楚铭的到来。
没等对方开口,郑茹兰已经先一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将他拉到了无人的角落,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魏楚铭垂眸看了一眼她那恢复了不少神采的脸色,勾了勾嘴角:“能出什么事?”
郑茹兰盯着他仔细地看了许久,回想起当时在行宫别院那显然有些异样的神态,狐疑地拧起了眉心:“没出事,你为何要将我带回这里?”
魏楚铭:“缘由我已经同你说过了。”
郑茹兰没说话,一脸“我信了你才有鬼”的表情。
奈何她还是低估了魏楚铭那厚脸皮的程度,即使被这样审视般的视线盯着,依旧面色未改分毫,还颇有兴致地赏起了景来。
清秋恰好差人送了新的被褥进来,一抬头看到那一高一矮站在庭院中的两个人影,眼底不由闪过一抹笑意。
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收回那颇为八卦的视线。
这时候已经夕阳渐落,庭院中也有了一种黄昏独特的美。
郑茹兰见从魏楚铭的口中套不出话来,眸底的神色转了转,正想打其他主意,便听头顶上淡淡地传来了一句:“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