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影,你知道前面那座楼阁是什么地方吗?”少女忽然开口。
男子点了点头。
“天下第一阁,摘星阁。”
摘星阁,一年一启,是选擢天下英才之地,而现在,还有一个月才到启阁日,京中已经涌入大批学子,摘星阁前也每日门庭若市,无数人前来观瞻。
“怪不得,连南麓书院都暂休假三日,让杨夫子先对大论战的题目做准备,看这阵势,到时恐怕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吧。”少女摸了摸下巴。
“不会,摘星阁启阁七日,杨大学士只会在第一日坐镇文斗馆,在此之后,都是由当日辩驳胜出者任主讲。”影一说。
“哦?你知道的倒不少,那你知道我又是来做什么的吗?”苏小昭回头问。
影一摇了摇头。
她换了苏吹雪的打扮,一大早来这儿候着,却只是像在看风景一样,什么也不做。
“我在等人。”她说。
等谁?影一抬眼看她。
“吾之所指,即为目标!”苏小昭突然并起两指,往楼下作射击状伸手一指,神秘说,“看好了,这就是我们小分队的宿敌。”
一辆藏青色车辇正从街角处拐出,上面印着的图徽,正是睿亲世子府无疑——车内的主人,自然是晋斐白无疑。
“不过,我现在等的不是他。”
影一转回头,看见她收回手指,凑到唇边吹了吹:“再等等。”
不一会,果然有另一辆车辇出现,迎面遇上世子府的车辇。双双停下后,轿帘掀起,眉目温雅的男子走出,远远见他双唇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然后晋斐白也挑起了帘,步下辇,含笑回话……
“你看这空气中浓浓的□□味,了不得,了不得。”苏小昭感兴趣地凑到栏边,圈起两手抵在眼前,凝目望去——
“两人狭路相逢,各不相让,雍和璧先声夺人,走出来说:‘晋家小儿也敢挡路?速速让开。’晋斐白怒极而笑,也下辇反骂:‘咄!雍家泼皮子,在此拦路狺狺狂吠,可要我送你根骨头儿衔去?’”
那边雍和璧也回以笑,平举起手,向晋斐白作揖——
“雍和璧听得目眦欲裂,紧握双拳,当即反唇相讥道:‘汝母婢也!我倒是有拳头一双相送……’”
“……小姐。”听不下少女胡乱翻译得兴起的话,影一无奈回头,他多少能读些唇语,便说:“他们二人是在寒暄,说暌违已久,互相问候几句罢了。”
“诶呀,你懂什么?他们这种假惺惺的敌对上位者,说‘幸会幸会’,就是说‘去你娘的,居然生下你这种小兔崽子在世上。’说‘久违久违’,意思就是‘若是上次你就寿终,如今便能看到你丈高的坟头草,可惜了!’”苏小昭说,“我这是在替他们念出旁白。”
“……”
影一无言以对,默然片刻后,才转而问:“小姐等的人,可是雍和璧?”
“没错。”苏小昭答,“据我的小道消息,今年摘星阁盛会中,坐镇棋斗馆的会是雍和璧,坐镇兵斗馆的是世子晋斐白。而我,要借此机会曲线救国,深入狼穴。”
摘星阁是为朝廷各方势力输送优秀门客的地方,除去文斗,还有棋斗,兵斗与乐斗,不单单是考究文人才华,更是考察政治之道。
棋斗是以诸国为运势,以棋盘为山河的诸国逐鹿棋,兵斗是以沙作城,以机械为攻城之物的夺城战,乐斗是以政事为体,颂讽喻谏皆可的鼓乐。而大论战则直接多了,士无贵贱,鼓动三寸舌辩倒对方即可……而今日雍和璧和晋斐白的出现,正是因为两人前往摘星阁,早早布下棋局和战局。
“小姐打算如何做?”影一问。
“投靠世子府啊,不是很明显吗?”苏小昭转眸看来,“不过现在时机不对,所以我要先投靠他的敌营,雍和璧那边的太后派。”
这就是所谓曲线救国吗?
她的逻辑与想法向来是常人难以预测的,于是影一顿了顿,便放弃了追问,只是说:“晋斐白行事周谨,要想取得他的信任,进入世子府,绝非容易之事。”
苏小昭继续圈着手张望,摇头道:“不,人本身就是最大的漏洞,而攻破这个漏洞的方法,叫做社交工程学。只要搜集足够多的信息,没有渗透不入的人心……唔,等我的小黑板做好了,再给你和小影儿上集训课。”
“歌姬的身份,也是为了搜集信息?”影一说。
“一半吧。”她说,“这么做也是为了以后的可持续发展呀……嘘!来了!”
那边雍和璧让了路,待到晋斐白离开后,才乘辇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加班orz,赶紧先码完一章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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