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蘅就明白了,原来是九月份周月涵等几个小孩子要开学了,周昊钧看小伙伴都走了没人和自己玩,于是就不高兴了。“你想上学就去,不过上学可是要看书写字做作业的,你能不能行啊?”
“我可以!”
“行,那就去吧,让你爸给你报名交学费去。”小胖子现在的身体也壮实很多,拘在家里这么久,也是时候放他出去玩一玩。他自己想去而不是大人逼着去,那就更好了。
周昊钧美滋滋地去上学,只是才上了半个月,学又上不成了。没有别的原因,就一个:下雪了。
下雪的时候正是中午,那一天从早上开始就十分阴沉,层叠的乌云将天空挤得密不透光,也没有风,空气带着一股沉闷至极的焦躁。家犬和鸡圈里的鸡一直叫个不停,更添加了几分烦躁。
周昊钧在幼儿园里吃饭,周家只有三个人,俞蘅摘了院子里的小韭菜做了韭菜盒子,配加了鲜虾、肉丸、干贝和小白菜煮的手擀面。正吃着呢,天突然更黑了,郑涵起身去开灯,然后大叫起来。
“老公!看那是什么?!”
她的语气太过惊悚,周清荣第一时间放下筷子走过去,俞蘅也转头看向窗外,好像看到什么白色的东西在窗外飘动。
“雪,下雪了!”
村子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大叫声,村民互相通知,语气中多有惊恐。周建业也在隔壁喊:“清荣啊二嫂啊!下雪了!别出门!”
老一辈的人颤巍巍地扶着门,嘴里念叨着:“夏雪、夏雪……”
“没错下雪啦,爷爷快进屋,别被冻着了。”年轻的孙女赶紧将老人家往屋里扶。
如果说,冰雹这东西还在民众的接受范围内,那么这一场下于白露当天的小雪,就结结实实地在民众中间掀起巨大的恐慌。
各个论坛、社交软件,通通像煮沸的水,质疑困惑猜测如同沸水泡,层出不穷地冒着。这一次,就连少见雪的南方网友,也少有心情去拍照拍视频了。实在是太诡异了!又不是窦娥冤来个六月飞雪!
在惊慌的同时,老亢村的农人们还特别难过生气,那秧苗才插了几天啊,这场雪下来,又都毁了。这一年真的太不顺了!周建业的心情差到极点,只觉得流年不利,心中又有些着慌,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侄子之前说的话。
难道,真有大灾要来了?他的心一跳,脸上就带出红晕,黝黑的脸能泛出红色,那得多红才能透出来。他老婆香兰不乐意了,夺过他的杯子,又把酒罐子抱走:“别喝了,再喝你要醉死了!不过是几亩地嘛,亏了就亏了!现在清水也大了能赚钱,不靠你那几亩地过活!”
周建业大掌一拍桌子:“他有三个孩子,就靠那点工资怎么养家?!我不得趁着我还能动弹多补贴他一点!两孙子,以后不得有两套房?外面的学费贵,房子也贵,他一个人怎么挣得出来?!别说老家有房子,老家房子再好,那也是乡下,顶不上用!”
“那也没办法,今年天时不好能怎么办?你要是把身体气坏了,不是更亏?”
“唉不喝就不喝了!”周建业往床上一躺,只觉得暖烘烘的。“还别说,这炕真不错,省电,刚刚煮了一锅水现在炕就暖了,好用。”香兰也跟着点头,夸赞周清荣能干:“也不知道是哪里想出来的好点子,二哥走了,有清荣在他们那一房以后也差不了。”
周建业伸手摸摸被子,静静地听着妻子说话,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穿鞋穿外套往外走。
“你干嘛呢要去哪里?外头下雪呢!”
“上隔壁二哥家。”
于是周清荣在家整理物资的时候,就听妻子说三叔来了。他拍拍手从仓库(左边耳房)出来,再上锁,从廊上走向正房,周建业正站在客厅外面抖雪收伞,问:“在干嘛呢?”
“没什么,三叔有事吗,怎么下雪还过来了?”
“嗨!进去说!”
进客厅后,周建业就说起之前周清荣说的那件事,周清荣回答:“是我妈梦见的,开始我也不信的,不过现在三叔也看到了。”
坐在客厅里,能听见外面雪簌簌落地的声音,院子里的丝瓜架子时不时发出几声嘎吱响。
周建业看向俞蘅,俞蘅便将那套说辞再说了一遍,最后周建业沉着脸离开了他们家。“三叔是不是生气了?”郑涵问。
“没事,走吧做饭去。”俞蘅目送周建业出门,再将门关上挡住外面的寒气。只希望周建业能有所行动,总归是亲近的亲人,以后肯定要相互扶持同舟共济的,他们家存的物资是比较多,以后接济周建业他们是可以,可那么多本家亲戚,哪里都顾得过来?周建业信了才好,他说话,可比周清荣说话靠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