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腿上被狠踹了一脚,整个人吃痛撑不住想往下跪,偏偏头还被那人按得死死的,想往下滑都滑不下去,只能强忍着。
红毛吃痛大喊:“操!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
“……他妈的!”
“打他啊!”
红毛带来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闻言一齐冲了上去。
林折夏被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吓得差点怔在原地。
虽然她小时候打过架,但眼前这架跟那种小屁孩打架完全不一样。场面很乱,她自认目前这个形式劝不了架,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迟曜添乱。
林折夏拉着陈琳的手,带她往后退。
陈琳:“要不要报警……”
林折夏本来想的也是报警,但迟曜一个人打他们几个,居然还占了上风。
少年动作凌厉,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他把书包卸下来扔在一边,一条胳膊死死锁住红毛的脖子,将红毛禁锢得动弹不得——有人想趁机从他身后下手,但没有找到机会,反而被他用曲起的手肘狠狠向后一撞。
这一下结结实实撞在那人胸腔上,将那人撞退几步。
另一个人扑过去时,迟曜已经松开锁住红毛脖子的手,他反手把红毛往前推,让红毛直直和来人撞上,两人撞作一团。
看着这场景,陈琳一时间也把报警这件事抛之脑后了:“这情况看着……”
林折夏说:“看着不像别人打他,像他在打别人。”
“……”
“所以报警的事情,要不先观望一下再说。”
毕竟报警会把事态闹大,也许会对迟曜造成影响。
这架结束得比她们想象中得要快,没几分钟,就只剩下迟曜还站着。
“走吧,”迟曜打完了说,“送你们去车站。”
林折夏愣愣地“哦”了一下。
然而谁都没想到红毛还想做最后的抗争,就在林折夏跟着迟曜走了两步的时候,他忽然从地上跃起。
林折夏毫无防备。
只在那瞬间感受到迟曜伸出手,那只手轻轻扣着她后脑勺,将她往他怀里按。
她鼻梁擦在他衣领上,少年衣服上有很淡的洗衣液味儿,还有被阳光晒过的干净的味道。
迟曜这一下在最短时间内拉开了红毛和林折夏之间的距离,红毛不止扑了空,还挨了一脚。
林折夏被迟曜按在怀里,听见他说话时胸腔轻微震动的声音。
少年声音冷得过分:“……这么喜欢挨揍?”
红毛这回没敢再上前。
前方就是车站,公交车正好进站。
迟曜跟着林折夏上车,陪她把陈琳送到家。
三人一路无话。
等到了小区门口,陈琳才从刚才的场面里缓过神:“谢谢,如果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林折夏:“没事,但你明天还是和老师说一下情况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查到对面的人的谁,免得再被找麻烦。”
陈琳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你们路上也注意安全。”
这会儿天已经有些暗了。
送走陈琳后,就只剩下林折夏和迟曜两个人并排往回走。
林折夏试图活跃气氛:“刚才你打架的样子,很英勇。”
迟曜没说话。
林折夏继续:“一挑三跟撂白菜似的,对面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迟曜还是没说话。
林折夏:“而且你很聪明,我打那么多错别字你都能看懂。二中老大,你怎么不说话。”
迟曜这回直接越过她,走到前面去了。
“……”
林折夏这才反应过来,迟曜在生气。
“我都夸你帅了,”林折夏快步走上前,试探着说,“要不然我再多夸几句?”
迟曜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她。
路灯的光逆着打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蒙上一层阴影。
迟曜难得爆了半句脏话:“你他……你知不知道很危险。”
林折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迟曜冷笑了一声,念出当时林折夏回复他的牵强理由:“还有别的好朋友。”
“你这好朋友不错,知道有危险也拉着你去,你也挺厉害,一个敢拉一个敢去。”
“……”
“你如果没时间给我发消息,我要是没看到手机,如果我没有恰好就在附近,你打算怎么办。”
“……”
“上次能跑掉,这次呢。”
“…………”
林折夏:“小弟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虽然知道迟曜现在是因为担心她而迁怒陈琳,她还是想解释:“她也没有拉着我去,是我觉得应该没什么事儿,我没想到网上吵个架还能这样。”
以前迟曜生气,她哄几下也就过去了。
但这次不太一样,她说了一路,迟曜都不怎么搭理她。
“迟曜迟曜,你看,这个路灯的倒影好像星星。”
“对面那条小狗好可爱,跟何阳以前养过的小白有点像。”
“我发现你连头发丝都挺帅气的,我走在你身后,感觉此刻的你,帅得像一幅画。”
快到家的时候,林折夏伸手拉了一下他肩上的书包带:“迟曜,你,理,理,我!”
“你别这样不说话,”林折夏说,“虽然你平时说话的时候我都很想把你毒哑。”
迟曜这回没憋住,气笑了:“你还想把我毒哑。”
林折夏低声说:“也就是有时候偶尔想想。”
由于送陈琳回家,导致她回家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
林荷把饭菜热了一下:“今天怎么这么晚。”
林折夏放下书包,找了个理由:“我和迟曜去书店逛了一圈,回来晚了。”
魏平:“下次晚回来记得跟你妈说一声,你妈很担心你。”
林折夏低声应下。
她匆忙往嘴里扒饭,然后问林荷:“妈,咱家医药箱在哪儿?”
林荷:“在茶几柜下面,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
“不是,”林折夏说,“是迟曜有点……有点感冒,我去给他送个药。”
她只是又想到刚才的场景。
迟曜虽然打过了对面那几个人,但是他有没有哪里受伤?
打架的时候容易刮蹭,而且,那拳头这样挥过去,手应该很疼吧。
她顺着想到迟曜的手,不得不承认如果那双手破相了,是很可惜的。
她吃完饭,拎着医药箱往对面楼栋跑。
按门铃之前她想了想,以迟曜的性格,他现在气还没消,可能不会给她开门。
于是她自己用钥匙开了门,推开门之前说:“咳,那什么,我进来了啊。”
进屋之后屋里没人,浴室里也没声音。
她在门口观望了会儿,看到刚洗完澡的迟曜从卧室里走出来。
换下校服之后,他离那种“会在放学时候打架”的形象更近了些,很像印象里那些不好好学习、在学校里盛气凌人的反面角色。
“你有事?”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林折夏抱着医药箱说,“你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迟曜头发半干,倚在门边,淡淡地反问:“我会受伤?对面再来三个我都不会受伤。”
林折夏:“我都看到你手上的伤口了。”
“……”
“别装了吧,”她忍不住说,“这里没有外人。”
迟曜手上有一道长大概四五厘米左右的伤口,沿着指骨,洗过澡后已经成了有些泛紫的红色,他自己都后知后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划到的。
林折夏怕他想继续装没事,强行把他按在沙发上:“我知道,这只是小伤,对您来说不足挂齿,这点小伤都入不了您的眼,但我们还是消个毒吧。”
她说话的时候,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
迟曜垂下眼,看了眼两人近乎交叠的手,没有说话。
林折夏打开医药箱,翻出棉签和碘伏。
“你要是,”林折夏缓慢地说,“觉得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