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个地方,有一种人,只信奉“生死有命”四字信条。
鱼龙混杂,多得是想一夜暴富的人,由此伴生另一群人,如同野狼般盯着腹中之餐似的,不时打量他们。
但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盯望着某处的位置。
那是由红色和绿色互相交织,作为第三种语言而成的世界,恍若影响时间与速度的灯区。
峰值的每一点变化,都能使每个人神色变得疯狂,无数人两颊突然升起一圈不自然的红晕。
握紧双手,仿佛想要抓住机遇,只为了一夜暴富,以大博更大的梦想,假如成功了,难免会露出一脸猥琐变态的夸张笑容。
那就是神经高度紧绷后的松懈,快感一股脑的袭来。
可惜多数人都会面如枯槁,目露绝望,如行尸走肉走出门外,不知所踪。
最后只会在报纸上登出一则关于有人于“44号大楼”一跃而下的新闻,成为百老汇街道当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踏进那里,意味着你有两种结果,一是成为资本的牺牲品,或是成为部分资本的替代品。
而这群对数字敏感的职业者,内行人称乎他们为“寻金豺狼”。
“我看你就一不要脸的老色狼。”
“嘿,怎么说话呢?虽然我长相老成,但只是因为我最近精尽人…你什么眼神?你个思想龌龊的人,我说的是精神力!”
“Jordan,我理解你寂寞的心思,但一切都要适可而止,比如我听说弄多了会秃头。”
阿姆呼出了口热气在手心,然后附在脸上,狠狠地搓了搓,只为了增添些温度取暖。
目光向旁边望去,眉毛上挑,颇为鄙视地看了一眼。
身边的西装男人直接无视,一边玩弄着手中的魔方,手指尖华丽的上下舞动,频率舒缓,充满了激情的节奏感。
对的,这猥琐先生正在自……
“No!小伙计,你闭嘴!我不能分心,还有请你不要说出那个字眼,更请你说话时不要停顿,留有空白,这会让人误会的。”
男人的脑里不停转换着公式,动作不停,他似乎有读心术,所以哪怕目光一直放在手心的物件上,也能猜出阿姆的龌龊心思。
“我只是一个孩子,听不懂你说的话,还有也请你别转移话题,解释一下说好的交由你操盘,会让我发家致富,走上美好幸福的人生呢,大伙计?”
看着门外红红绿绿的灯火世界,门内的众生百态,阿姆的眼睛讽刺而玩味。
是的,眼前的地儿其实就是窑……啊呸呸,就是证劵交易所!
阿姆就是在这里与这个疯子一见如故,或者说是臭味相同,由此似乎印证一个道理——不正常的人都住在同一家精神病院里,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人每日都打着新领带,穿着不同的崭新西装,每日都变换着打扮,看起来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但是阿姆知道,这王八蛋的衣领后,藏着从未剪掉的标签,为了方便当天穿,当天还。
这狗日的!简直没眼看,上帝那老人家又上班划水了。
在路人好奇而惊艳的目光中,西装男子迅速完成了六面,紧接着空出一手,如自由女神般高指着两人头顶上的招牌。
“你不知道,凡是做什么事情都要豁出去,要是不敢呢,就干脆别做。”
扭头对着阿姆豪气爽朗的大笑,随后仿若一个高台上的演讲者,口若悬河,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虽然聆听者只有阿姆一人。
“等等……”
“等什么?我告诉你!任何事情假如你处处都留有余地,那就说明一件事情,你一定不会成功!听明白没有?”
“不是,等……”
“God!这都听不懂?我已经简练到连邻居家的泰迪都听得懂的程度了!好吧,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西装男摇摇头,一脸此子难以雕琢的嫌弃模样,说到后面,语气真挚而坚定。
男人突然张开双臂,然后又怀抱住自己,期间不留痕迹地滋溜了一下鼻子,似乎被自己的觉悟给感动了,浑身颤抖的厉害。
“换一种说法,就是我从一位国外的朋友那学的一个词,是怎样说来着?Woo——破釜沉舟!耶,我爱他的国家,真是欣赏他们的文化——噢?!”
语气激昂,语调更是抑扬顿挫,加上此人磁性的声线,让其带有极其强烈的蛊惑性——嗯,假如路过的人们不去注意他裸着裤衩的性感模样。
“你个小喇叭!”一脸悲愤地蹲在门口的角落里,阿姆裹紧了外套,里面单薄的就一件薄衣。
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比起这人只剩一条大裤衩,至少阿姆还能有一条秋裤打底。
但是他越听越火大,忍不住抢过此人手中的魔方,并顺脚狠狠地踹了此人的屁股一脚。
“留一根火柴烧烧不好吗?非要玩置之死地而后生?要不是我牙口不好,非得生生活吞了你,卖火柴的小女孩都有的智商,留有余地不懂?破釜沉舟?大爷我破产了!”
“你真毒舌,但是你得听我说,没人愿意失败,我只是失手了,过去无法重写,但现在可以更正,Please,我需要你的温…”
未等说完,西装男人眼睛通红,一个猛虎扑食,想要夺取那件大衣。
天杀的!
阿姆连忙避开此人的疯狂举动。
“滚!说了别扯开话题,说好的幸福呢?!”
“额……其实幸福是一种只能让我们不断追寻的东西,而我们却无法真正拥有……也许?”
“呵,也许这就是我们坐在这儿半个多小时,期间忍受无数路人的白眼,以及超过九个男人对我们身体的暧昧打量,和性幻想的缘故?”
“噢,你让我回想起不好的回忆了,那群人gay看着我的屁股眼神真是火辣,假如眼神有温度,我的屁股已经不止一个孔了。”
“What?”
“千疮百孔。”
“No…我不是问你这个,我的意思是——他们是gay?”
“God,哈哈哈,你不知道?那你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能和他们聊得如此起劲,还互相交换照片和电话号码?我猜今晚,他们会对你的照片进行不可描述的行为……哈哈哈!”
“God!幸好我的照片随身携带,不然进不了青年之家过夜了。”
“哈……额,咳咳咳,What?!”
“这是我的照片。”
“NoNo!!我不是问你这个,我的意思是——你给的照片…”
“你的,还写满了你的联系方式,还在背面写一句真诚的问候,‘幸福的字眼里,不能缺少你。’我想他们今晚一定通宵…”
“TheFuck?!这句话不是cbs电视台套套的广告吗?!”
零下的温度,两人差点冻成冰雕,还好阿姆留了一手,没把军大衣给卖掉,不然两人就成傻雕了。
这人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其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抓住阿姆被逗笑的瞬间,想要再次出手。
想必是真的逼上绝路,冷得实在受不了了。
早就预料到,所以才没有上当,阿姆颇为灵性向后蛙跳了一下,恰好躲开他的强取豪夺,顺势起身。
阿姆拍拍衣服的灰尘,觉得是时候动身,毕竟在这已经待了太久,该去往下一处地方了。
走之前,阿姆不忘把魔方丢了回去,别人最重要的东西,对他而言一文不值。
“还给你。”
西装男人慌乱地接过阿姆丢回来的魔方,看到阿姆头也不回的离开,看情况不似玩笑,急忙开声喊道:
“嘿,小伙计,你要去哪里?要离开了?走之前,不介意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吧,甚至这么多天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猜。”
阿姆侧头笑了笑,微微上挑的嘴角说不出的调皮和恼人。
“……”
西装男人是个崇尚断舍离,懒得触碰无用而繁杂的人际关系,但这种人,一旦真的认同一个人,是会投入自己真心的人。
他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这孩子有趣,对他的胃口。
况且,他还欠这小家伙的债,欠的不仅是钱债,还有人情债,因为不是每个人都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看到阿姆的身影渐行渐远,却始终不回应他,于是迫切地想要追上去,可没走几步,又迫于残酷的天气,不得不双手抱紧肩膀,可怜兮兮退回在角落里,颤抖地开口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口音太重,是西北地方常用的方言,还有你的习惯,我猜你是梅塔坎小镇那边的人。”
呵,拙劣的试探。
阿姆摇头失笑,径直走着,虽然一时间没有想到该往哪个方向走,但也不走回头路。
看到如此场景,西装男子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魔方,似乎这能带给他一点温暖和底气,也为了给自己鼓励打气,一边用着自己最大的音量,朝着阿姆喊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该回家了,不要再流浪了,等我成功了,我去找你,小伙计!”
阿姆依旧只是随意地摆摆手,动作和气质说不出的潇洒随性。
最后仅仅留下一句话,其余音犹存。
“一个人每天至少应当听一曲好歌,多观察一个人,就像看一幅好画,如果允许的话,就在多走几步,多看些不同的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