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李世民突发疾病之后,奎师那都就彻底吓破了胆,一方面是担心事情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怕纪颜他们趁机给自己安一个谋害圣上的罪名,一方面也是怀疑自己那大香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有些心虚,才怕得不行。
人怕到一定程度就要找法子逃避或是宣泄,奎师那都就选择了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和外界隔绝开来,借着登坛作法为李世民求平安的借口,他从那天起就一直待在大明宫的法坛上念经,不饮不食,昼夜不休,完全像是沉浸在念经的活动里一般。
也还别说,每行每业的成功者都是能人所不能的狠人,哪怕是奎师那都这种神棍骗子,也比一般的神棍厉害许多,只看他念经三天三夜不间断的本事,一般的正经道士都比不过他,宫人们也被他表现出的“诚意”所折服,纷纷称赞他为陛下的付出。
到第四天早上,奎师那都本人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干裂的嘴唇中只能挤出蚊子叫一般的声音,盘坐的身子也开始左摇右晃,看样子只要来一阵大风就能把他刮倒,要是再没有什么变数打破他的自闭行为,只怕他就要把自己饿死在法坛上了。
正当他无从坚持,眼前已经开始有无数金星飘荡的时候,耳边就响起了一阵喧闹嘈杂的声音,惊动他睁开了酸涩的双眼,就瞧见一大群凶神恶煞的府兵涌入大明宫中,从他的法坛旁边叫嚷着跑过,为首的正是纪颜的兄弟孙德,才听他狞笑道:“尉迟国公有令,谁抓到那两只老鼠,赏他一年的饷钱!”
众人一听这话,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眼珠子瞪得血红,摩拳擦掌间手臂上青筋暴起,根本不像是要抓人,倒像是要去吃人一般,才吓得奎师那都浑身一个激灵,心道:“尉迟敬德下令,新丰候的人执行……这两人都是我的死对头,难不成晓得了我师兄藏在此间?”
然而他内心的独白自然没人听见,一大群饿狼般的府兵这就从他身边跑过,才听得一道温和亲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道:“这些日子,辛苦法师了!多亏你为朕祈福,朕才能平安无事,瞧着你形销骨立,想来也费了一番心血。”
这声音对奎师那都来说,简直比九天上的仙乐还动听,便叫他一瞬间激动得泪水濡湿了眼眶,颤巍巍站起来转身,叹道:“陛下!”
才瞧见李世民被李治扶着,笑眯眯走上前来,身后跟着长孙无忌和纪颜等人,倒是不见尉迟敬德,便叫奎师那都松了口气,三两步踉跄上前,一把握住李世民的双手,叹道:“陛下平安无事,真乃天佑大唐!我已向天尊许愿,愿意用十年阳寿,换取陛下平安!天尊有灵有应,我就是死也值了!”
不愧是纵横江湖的骗子,奎师那都这会儿还想着要邀功,明明是在法坛上神不守舍的念了三天经,非要说成自己用阳寿换取李世民平安,要不是李世民已经识破他的为人,只怕他这会儿就有希望登临大唐国师之位,成就道门最高荣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