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之上是浓重的厚雾,像那晚拨不开的沉重,似沉寂的月色,又如恐惧的深海,似一扁小舟在海上踽踽独行。
鼻尖传来异常的香味,她轻嗅着,不断地朝着那层厚雾中走进去。
阮舒动手拨动迷雾,它们好似活泛的生物一般,随之摆动。
她走进迷雾,里面是两辆车撞在一起的场景,即将被抬上救护车的人是她自己,而被宣告当场死亡的是何染。
眼前的场景活动起来,一幕幕地往后倒退,退到阮舒刚从东横出发的场面,她悠然自得地开着车,经过宽阔的十字路口的时候,浓雾四起,挡住来往的车辆。
她谨慎的向前开过去,车灯打得很亮,目的是为了能让雾中的其他车辆看到。
但是就在她即将开过路中央的时候,右斜侧方飞速地驶过来一辆车,速度之快,快到阮舒反应不及,拼命调转方向盘的那一瞬间,车身砰地被撞到一边,随着惯性,硬生生冲出去好几米。
而这次昏迷中的阮舒在车辆即将撞到的那一刻,失声尖叫了起来,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冷汗丛生,微弱的灯光照耀在她因惊吓过度而毫无血色的脸上。
她的呼吸伴随着惊吓,紊乱的喘息,一时之间,声泪俱下,哭得泪眼婆娑,眼眶红得不像话。
旁边的女医生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病人的心里太过于压抑,经过调解,终于得到释放。
“我在哪儿……”她的嗓子哑着,含混地吐出几个音节,却模糊的能听清。
她望着陌生的四周,这里不是她的病房,反而像是一个心理理疗室。
此刻她坐在皮质的躺椅上,面前是一位面容和蔼的女医生,门口那边笼罩在昏暗光线下的高挑男人,随着她的醒来,慢慢地走过来,被黑夜分割得影影绰绰的面容,渐渐变得明晰起来。
她这几天浑浑噩噩,几乎没仔细看清过他,总是模糊的幻想着一个轮廓。
男人的风采依旧,只是多了几分颓废,头发变长了,略略遮住眉眼,皮肤呈透白色,唇色没有以往那么殷红。
他只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同色系的短裤,露出修长笔直的腿,白色的运动鞋,头上经常戴着的棒球帽,此刻也不在。
“这是医院的七楼心理科。”陆星难道,目光轻轻。
临睡之前,阮舒明明记得她是待在病房的,一觉醒来,竟然换了地方。
阮舒嗓子极其不舒服,她上手揉了几下,那块皮肤瞬间红了起来。
女医生说:“你可以带病人回去了。”
她站起身,头发冒出浅浅的白色,
阮舒迷迷瞪瞪跟着陆星难回到病房,她坐在床边,护士又来给她扎上针,晚上依旧需要挂吊瓶。
她说:“是你把我带到心理科去的吗?”
“嗯。”陆星难打开饭盒,一股牛奶燕麦粥的味道飘了出来,还有一屉牛肉馅的蒸饺,“主治医生推荐我带你去心理科做个检查。”
“哦。”阮舒闻着奶香味,忽然起了食欲。
这几天,她食欲不振的厉害,现在感觉肚子饿瘪了,胃里面全是空的。
她眼巴巴的盯着陆星难慢慢吞吞的盛粥,渴望几乎望眼欲穿。
陆星难回头,瞥见她的眼神,忽地愣住,继而悠悠一笑,语气轻柔:“饿了?”
“嗯嗯!”
经过心理医生的一番调解,阮舒的病情大有好转。
一碗粥加几个蒸饺,吃的一干二净。
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羞涩的笑了一下,“我感觉我明天就能出院了。”
陆星难摸摸她的脑袋,说道:“你的伤口还没完全痊愈,还不行的。”
他现在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