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之焕与林纯鸿合作以来,几年时间,已经从军户身上搜刮了上万两银子。但冉之焕从这些银子中并没有收到预期的快乐,以前那帮顺从的军户看他的眼神渐渐失去驯服,日趋变得仇恨与不满。这个让冉之焕有点无可奈何。以前,军户没有出过门,在他的欺骗与威胁下,唯唯诺诺的,他说是什么便是什么,无可辩驳,也不敢辩驳。而现在,那些军户见到其他工人奔了小康,而自己却每日劳累,什么也没得到,对冉之焕越来越不满。更何况,这个情绪已经影响到了没有出门的军户,冉之焕有了越来越控制不住的感觉。
对于军户的不满,林纯鸿有意推波助澜,他将这些军户和其他人一样对待,有什么擅长的,就去干什么,有的加入了护卫队,有的跟着李承宗做点技术活,还有的担任了一些低级领导职务。甚至还给干活的军户发放了红利,冉之焕得知后,当仁不让的进行搜刮,让这些军户敢怒不敢言。
将枝江彻底控制后,林纯鸿将目光投向了大田千户所,这本就是他的计划,他需要借助大田千户所的名誉大肆扩军备战、打造军械。
崇祯三年即将过去,林纯鸿给手下的军户放了年假,并且亲自前往隔河岩为军户送行,与军户称兄道弟,好不热闹。
临行之前,林纯鸿更是豪言壮语:“兄弟们今后有了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来找我!”
马上就有一胆大的军户问道:“典史大人,我们能不能在百里洲租种土地啊?”
林纯鸿大笑道:“刚说过,都是兄弟,租种土地当然可以!”
这话让军户们忍不住热血沸腾。工钱被冉之焕拿走了,他们忍了;红利被冉之焕拿走了,他们也忍了;但是当林纯鸿亲口承诺,他们能低税租种十五亩地后,他们就忍不住了。
一路上,这帮军户脚步变得异常轻快,气氛明显异于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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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田千户所里一座吊脚屋里,正聚集了十多人,在那里小声的商议事情,这些人正是林纯鸿手下担任低级领导职务的军户,平常三四百军户就以这些人为首。而这些人中,真正的核心便是韦悦翔。韦悦翔这人沉稳、扎实,又讲义气,深得周望欣赏,在军户中声望极高。
“去年一年又白干了,拿到的粮食根本不够一年吃的,这样下去可不是事。大伙看看,典史大人手下的其他人一个个富得流油,羡慕死老子了!”
“富得流油谈不上,起码能给媳妇买点花布,还能混个肚儿圆,老子们就惨了,都是上面那个拿走了我们的工钱!”
“可不是?连红利都拿走了,那可是将近十两银子啊!工钱好歹还给我们留点,红利一点都没有留。”
“典史大人说我们能租百里洲的土地,要是我的兄弟和父母也租个十五亩,那简直太好了。元宵节就快到了,过了元宵,咱们也就离开大田了,大伙到底想个办法,再这样下去,家里的人都快穷死了!”
“兄弟们听我说一句,大田肯定是没法呆了,但是我们这个军户的身份又脱离不了,所以,无论走到哪里,我们还是要被官府逮回来。大田这么多年来,逃亡的军户也不少,不是隐姓埋名就是被逮回来处死,我们这么多人,得想个保全的法子。”韦悦翔一开口,其他人都盯着他,听韦悦翔说到逃亡的凄凉结局,黯然神伤。
“法子也不是没有,关键就是要靠着林典史帮忙!”王两全晃着脑袋说道。
王两全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兴趣,纷纷说道:“快说,别藏着掖着!要林典史帮什么忙?”
“就是要林典史收留我们啊!”
“你耍我们啊?要是林典史收留我们,我们早就跑了,还等到今天?”众人纷纷指责王两全。王两全颇有才华,被彭新看中了,带到鸭子口货栈协助他,现在又随着彭新到岳州货栈,跑的地方多,消息灵通,见识广。
“我认为林典史会收留我们的。”王两全坚持他的意见。
“那怎么可能?林典史会为了我们几个穷军户和冉之焕闹翻?这绝对不可能。”
王两全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希望这样,大伙说的也是,林典史怎么可能为我们与冉之焕闹翻呢?”
说完,暗地里用手捏了一下韦悦翔的屁股,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