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纯鸿心里颇为不忍,将陈天瑶揽入怀中,右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珠,故作轻松地说道:“年初时,你凤姐姐刚坐完月子,就带着莱尔巴巴地跑到了南阳,说要去夫人堡帮助你。你是怎么哄好她的?让她对你这么上心?”
陈天瑶抽噎数声,道:“我是个笨丫头,一贯讨人嫌,连相公也不待见,哪会哄人?那是凤姐姐人好!”
林纯鸿嘿嘿笑道:“那时正值李蒙申进入武昌府城,你凤姐姐一到南阳,就对我说,在荆州呆得不安生,成ri被他们烦着,巴不得早点离开荆州。我当时一高兴,就把你的凤姐姐留下了,一ri也不想让她离开,后来又把她带到武昌……嘿嘿……”
林纯鸿的话说得这么明白,陈天瑶哪能不明白这个意思的?当即抹着眼泪道:“都说了我笨,你要是觉得我蠢,我明天就去山西,再也不回来。”
对陈天瑶这样孩子气的话,林纯鸿自然不会理会,接着说道:“你凤姐姐躲出去了,你的崔姐姐又装聋作哑,一问三不知,把那帮人急得团团转,最终只好断了这份心思。我在想,幸亏你当时在山西,要是在荆州的话,会不会提着一把剑,指着我,大喝道,林纯鸿,武昌府的位置给不给我爹?不给的话,我和你没完!”
陈天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狠狠地掐了林纯鸿一把,恶狠狠地道:“在相公心目中,我就这么粗俗?”
林纯鸿忍着疼,叹道:“还是不要参合这些事了,累,烦心,这不是你能插手的。好好想着山西的那份事吧,在那里,你不是做得不错嘛,连毛纺都学会了,还特顺溜,水力织机也添置至三百多台。怎么样,凤仪姐对你还算照顾吧?”
陈天瑶幽幽道:“女人就是命苦。凤仪姐倒是巾帼豪杰,杀伐果断,只可惜她过得不开心,连做梦都在念着两个孩子……”
林纯鸿默然,不知说什么好。
正在这时,忽然收到了张兆的紧急通报:果阿总督孟德烈派遣特使奥尔多抵达广州,yu就分享贸易一事进行洽谈,目前已安排奥尔多北上。
林纯鸿脸上终于现出了喜se,拍了拍陈天瑶圆润的屁股,笑道:“西洋之门即将打开,赶紧告诉你爹吧……”
刚说完,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原来陈天瑶又狠狠地捏了他一把。
林纯鸿顾不得在大街上陪陈天瑶逍遥快活,立即赶回星拱楼。哪想到,屁股还未坐稳,又接到军情司紧急汇报,郑芝龙厉兵秣马、剑指热兰遮,同时派遣郑彩和郑鸿逵联袂往荆州而来。
“……贵国远渡重洋,据台湾,然台湾者,大明之土地也。今大明既来索,则地当归大明……若执事不听,可揭红旗请战,余以立马以观……生死之权,在余掌中,唯执事图之……”
林纯鸿手执郑芝龙给热兰遮城下的战书,忍不住大笑道:“郑芝龙倒是急了,风暴季节也要坚持出兵,就想和我们打个时间差啊!”
话虽这么说,林纯鸿对郑芝龙说出“台湾者,大明之土地也”还是感到激动。这话算得上“台湾是中国固有领土”之明代郑芝龙版,开了先河,没准还会被后人所景仰。
无论是爪哇总督人选,还是果阿总督派特使至荆州,与或是郑芝龙进攻热兰遮、派遣郑彩郑鸿逵联袂来访,皆绕不开一个问题,那就是荆州方面下一步的海洋战略问题。
明确了海洋战略,这些事情都可以一言而决,费不了多少神。
林纯鸿正琢磨着海洋之事,忽然张杰夫前来通报:东江镇副将沈志祥紧急求见都督。
东江镇?奥尔多、郑彩、郑鸿逵、沈志祥,各方势力接踵而来,接下来会是谁呢?难道是杨嗣昌的特使?
林纯鸿觉得,现在的荆州集团犹如一个圆一般,随着圆慢慢扩大,与外界的接触面越来越大,不出意外,往后与其他势力的交集会越来越大。
至于沈志祥,林纯鸿倒是注意很久了。他知道,沈志祥乃东江镇总兵沈世魁的侄子,此次前来,目的无非就是求援。
“沈志祥还是来得有点早啊!”林纯鸿稍觉遗憾。在林纯鸿的计划中,东江镇被列为筹码之一,试图与朝廷谈判时,由朝廷出面请求荆州军援救东江镇,以获取更大的利益。
现在沈志祥早一步赶到了荆州,准备多ri的筹码岂不是成了空?
“也不知道沈世魁能不能坚持到荆州方面与朝廷谈判……要是沈世魁坚持不住,筹码也照样成空!”
想到此处,林纯鸿下定了决心,立即令人将沈志祥唤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