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伦河蜿蜒而行,宛若大草原上一串秀美的珠链。沿河两岸,水草丰茂,正是得天独厚的天然牧场。身为铁勒九姓之一的仆骨部,就是这方圆数百里的主宰。
靠近下游的一处山谷,散落着几十顶帐篷,其中一顶最大的帐篷外面,站立着两名身材粗壮的部落勇士,满脸的严肃。
外面牛羊成群,不时能听到部落中人招呼自家羊群的声音。但从那帐篷里面,却传出了阵阵怒吼声。外面的两名勇士更是一脸的紧张,竖着耳朵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胡闹,真是胡闹,那,那大隋的使节可是我们能碰的?” 说话的是名老者,藏在厚厚的牧民袍子里的身躯不住颤抖,用手点指着前面两个年轻汉子,气的都快要说不出话来。
“阿爸,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我可是听说了,可汗已经召集了很多部落,就要跟大隋动刀子了。我们还怕什么呢?”
下面的一个黑瘦汉子满脸的不服气,冲着老者嚷嚷道。
另外一个却比他壮实的多,也开口附和道:“就是,苏缀说的没错。上次可敦来的时候,他身边的亲卫也这么说的。再说了,我们动手的时候小心的很,旁人根本没有发觉。大哥你尽管放心就是!”
那老者长叹口气,跺着脚道:“离附,苏缀胡闹也就罢了,你这做长辈的,怎么也这么不知道理?想当年大隋的赫赫威名,莫非你也没见过么?天朝上国,只需要一个小手指,就能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的!”
壮汉哈哈大笑:“大哥,此一时彼一时,大隋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大隋了,上次叼羊大会的时候,我可是听阿史那贺鲁说过的,大隋败了,败给了高句丽,现在哪里还敢惹我们突厥人?”
那老者正是这个小部落的长老仆骨哈姆,正在帐中安歇时,忽然听见外面的人嘻嘻哈哈说着什么大隋士兵,心生诧异,叫过来一问才知道,自己的儿子仆骨苏缀居然带着人打伤了两名隋朝斥候,还要捆绑着要送到大埃斤那边,领什么赏钱。
仆骨哈姆大惊失色,连忙将苏缀与附离叫了过来。这仆骨附离是他的妹夫,一身好本事,在仆骨部也算是排的上号的人物,在他们这个小部落里面也有不小的声望。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事情居然与他们二人都有关系,而且起因居然是自己儿子看上了那斥候的一身装备。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就要将那两名斥候送将回去,却遭到了两人的一致反对。
“阿爸,事情都已经做下了,何况其中一个已经活不长了,再送回去也无济于事。我们这事情做得很是隐秘,决计不会被大隋士兵发现的。”
听仆骨苏缀信誓旦旦的表态,哈姆的火气渐渐消退。是啊,事情已经做了,关键的是如何弥补呢,这大隋,说不定还真的不是先前的大隋了?
三人正在帐中商议,耳边突然传来了几声尖叫声。三人愣了一下,随即帐外已是连片的惊呼示警声,这才醒悟过来,慌慌张张跑出了帐篷。外面已是混乱不堪,部落中的妇人孩子已是吓得抖抖索索躲了起来,胆子大一些的牧民互相招呼着,手里拿着兵器,急不可耐的往仆骨哈姆的帐篷走来。
“发生了什么事,慌乱什么,仆骨部的勇士们,不要惊慌,都到我这里来!”
仆骨哈姆不假思索的开始招呼自己部落里的勇士,却还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何事,这时候就觉得胳膊上被人紧紧的抓住,却是自己的儿子-仆骨苏缀。顺着他仓皇的目光看去,仆骨哈姆只看了两眼,就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就在他们这个小部落群居的外面,约有百余大隋骑兵骑坐着高头大马,散布在四周,手中弯弓搭箭,冰冷的目光盯着他们这些牧民,仿若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在部落外围,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个牧民中的勇士,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这个小部落不过上千人左右,能拉出来充当战士的也不过三四百人。可巧前些日子始毕可汗征召各部落兵丁,他们这个部落也被抽走了两百人,现在仅存的战士还不到两百人。看这些大隋将士个个目露凶光,支支羽箭闪烁着寒光,仆骨哈姆的心里就不由得颤抖起来。
“里面的人听着,速速交出那两名斥候。如果再有耽搁,恐怕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这个部落的忌日!”
为首的一名隋军将领一手持长矛,另只手却拿着马鞭,威风凛凛的端坐在马头上,一脸的杀气,正是胡刀。
仆骨哈姆怨恨的瞅了自己儿子两眼,低声喝道:“还不快点去把那两人送出来!”仆骨苏缀看到外面隋军的阵势,那扑面而来的杀气早就骇的他浑身发抖,哪里还有方才的那些胆气,竟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没一点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