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丸坐在床头为我塞好被子,大大的猫眼却有些恼怒的盯着紧闭的房门,向来闹腾的他这样子还真让我不习惯,“学长,怎么啦?!”
“嗯,没事,海堂晚上吃多了,需要发泄一下。”他回了一句很明显不太可能的答案,我满脸黑线,他又不是桃城,要靠吐槽、大吼之类的幼稚方法来发泄。
微微颤了颤耳朵,我基本可以肯定外面是有人在争吵,可是,会是谁呢??
看菊丸的表情应该是认识的人,或者是和我们有关的人,否则,他早就兴奋的出去看热闹了,更加不可能出现现在这种完全不搭调的严肃。
我们认识的人包括青学、冰帝、立海大那些男人,当然,如果是他们,大可以在旅店吵,哪怕是群殴,相信也不会有人去干涉,根本就不用特意跑到医院来,而且,明知道我在休息,他们不可能还这么大声来影响,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那么,三校以外的,会在病房门口吵架的,而且还让菊丸这么戒备,让海堂不得不守在门口的,我能够想到的,就只有……
猛的跳下床,我一把推开脚伤还未痊愈的菊丸,冲过去奋力拉开房门,门口的吵架声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直视着门口的人,我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你们来干什么??”
“静!!”
“姐姐!”
两个迥异的女声让我的心情立刻变得很糟糕,伸手把眼神阴戾的海堂拉进来,我粗鲁的甩上房门,真是阴魂不散的一群人。
“叩~叩~”的敲门声持续响起,门后的呼唤实在是很让人抓狂,“静,静,你开开门,静,我带小雨来向你道歉的,静。”
盯着不断颤动的房门,我隐忍的开口,“为什么她们会在这里??”
“不知道。”菊丸扶着墙壁担心的望着我,“她们突然就跑了进来,我们怕打扰到你休息,就立刻把她们强行赶了出去,可是,她们说是你的妈妈和妹妹,怎么都不肯离开,所以,只好让海堂站在门口堵着……,我已经通知部长了,他们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哐~”的一脚狠狠的踹上床腿,钢铁铸造的架子也忍不住剧烈呻吟,“该死。”
“天上湖……!!”菊丸有些不安的看着我,海堂也楞楞的站在旁边,耷拉的肩膀伴随着令人发毛的“嘶~”声。
随意的摆了摆手,我闭上眼睛深呼吸,压抑着心底那暴力的躁动,这里是神奈川,如果忍不住动手,应该会给幸村他们惹麻烦吧,毕竟,他们提出合宿应该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天生欠打的人!!
拍门声、叫喊声仍然不绝于耳,菊丸和海堂对望一眼,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共识,视线一瞬间变得很坚定,看着他们转身向门口走去,我低咒一声,抢先一步拉开了房门,“你们到底有完没完??病人住院已经够可怜了,你们非要在别人休息的时间制造噪音污染吗??”
“静,静,”天上湖夫人激动的拉着我,“我……我们只是想见你而已。”
烦躁的甩开她,我实在给不出好脸色,“见我干什么?!”
“我……,我带小雨来向你道歉,”说着她赶忙将天上湖雨拉过来,“请你原谅她,不要再让你父亲、原、彦,还有小良生她的气了。”
看着这个满眼哀求的母亲,我真的升不起任何的怜悯和同情,“你在求我吗??那为什么你从来不曾为了‘我’去求他们?!说到底……,只有她才是你承认的女儿。”
“不是的,静,不是的,我只是……,只是……。”天上湖夫人几乎变得语无伦次,现在的她根本就已经没有初见时的那种从容和妩媚,泪痕遍布的脸庞上眉头深锁,说实话,如果没有这层复杂的关系,我也许真的会为她的母爱感动,但是,此刻这样的她只能徒增我的恨意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既然无法给出同等的母爱,既然无法尽到抚养的职责,为什么要把我们生下来,你是这样,那个将我丢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决绝身影也是这样……,既然决定要抛弃,为何不做得更加彻底一些,为何还要维持着这可笑的关系,披上一件根本就已经腐烂的外壳。
“静?!”匆忙的脚步声在走廊的尽头响起,紧接而来的是惊惶的喊声,怔楞中,我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畔是不二焦急的低吼,“静?你听到我在叫你吗?静?”
“不二学长,”我轻声低唤,周围的声音一瞬间匿迹消失,“为什么身为母亲,可以这样毫不留情,毫无顾忌,心安理得的伤害自己的女儿,生死不顾??”
不二一愣,轻轻擦着我的眼角,回答的声音温柔如水,却掷地有声的在他人身上留下血淋淋的伤口,“因为,她没有资格当母亲,不配有这样好的女儿。”
“你……。”天上湖夫人惊异的瞪着眼前这个明明在微笑却让人寒至心底的男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不二冷冷的扫过两母女一眼,扶着我回了病房,“去休息吧,这里部长会搞定的。”
木然的进屋,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了。
手冢站在门口挡住天上湖母女的所有视线,深邃的眼眸如黑洞般透着令人颤抖的寒意,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们,“我的队员需要休息,请你们离开……,桃城、海堂。”
“是。”两人激动的应声,当然,身为男人,尤其是有教养、有风度的男人,他们是不可能对女人动粗的,不过他们不动粗,不代表别人也不会动粗!
侧身,他们推出了后面的美女护士——
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护士长大人眼角不自觉的抽了抽,赶忙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撩一把黑框老处女眼镜,她严肃的盯着眼前这两个女人,“请你们离开,否则,我要强行驱逐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天上湖夫人完全不将一名小小的护士长放在眼里。
“天上湖夫人,我知道您的家族在神奈川乃至全日本都拥有不可动摇的权势和地位,但是,这里是医院,如此无度的惊扰被病痛缠身的弱势群体,被媒体知道的话,您可就不好收场了。”护士长大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吐字清晰,条理分明。
“……!”天上湖夫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本来丈夫和儿子们就已经在和她闹矛盾了,如果再惹麻烦,还真不好说。
“妈妈!”天上湖雨拉着自己的母亲,欲言又止。
天上湖夫人深吸一口气,拍拍女儿的手,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我们走。”转身之际,她望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眼神复杂得令人无法直视。
一场令人纠结的灾难似乎就此画上了句号,直到我出院的时候都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当然,这跟三校联盟二十四小时不停歇轮流跟踪陪护,外加全医院上下一心隔离保护是分不开的。
出院那天,几乎稍微有点空闲的医护人员都出来送我了,看着他们那灿烂的笑容和轻松愉悦的表情,实在很难相信他们是在为我的痊愈而高兴,倒更像是服刑的囚犯终于获得自由般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