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白玉堂来,因问那小二:“你们五爷一直没回来过?知道他去会谁么?”
小二一边替祈奕续茶,一边回道:“哦,五爷一早接到帖子,就去了,至今未归,至于谁,五爷没说,我们也不敢问,二爷是知道的,我们坐下人那敢管几位爷的事情呢。”
祈奕丢了一块银子打发小二。自己品茶香茶想心思。
虽知官府眼下并无证据,可是眼见蚂蚁似的官差来往穿梭,祈奕不免心头惴惴,只想即刻找到白玉堂问个清楚。
祈奕就这般悬着心思,做什么都毛手毛脚,惹得瞎婆几次动问,都给祈奕拿上告之事支吾过去了。
暮霭时分,白玉堂终于露了面。
祈奕慌忙接住,好一通忙碌,斟酌倒水。正在犹豫如何开口询问范桐出丑之事,白玉堂倒先开了口。他那里一边接过祈奕拧干的热敷子擦手,一边笑看祈奕:“为兄已经打听清楚了,开封府包大人每逢三逢遇五,公开放告,平日间,随时击鼓,随时升堂。”
祈奕心不在此事,只是应付‘哦’一声,眼睛只是饶有兴趣,盯着白玉堂一瞬不瞬:倒地是不是他干得呢?
白玉堂说完不见她回话,却只祈奕一双眼睛忽悠悠盯着自己看,甚是奇怪:“义妹不是成天嚷嚷告状么,如何又鸦雀不闻了?”
祈奕上上下下探究白玉堂一番,看不出端倪,只得开门见山:“义兄,你老实交代,昨夜除了去过南清宫,还去没去过别的地儿?比如,庞府?”
白玉堂剑眉一挑,眯起狭长凤眼,潇洒甩开玉骨撒金扇,露齿一乐:“你知道了?”
祈奕又气又笑:“义兄真是太率性了,我不是说了吗,叫你不要轻举妄动嘛?看吧,如今衙役满大街蚂蚁似的,连皇帝老儿也惊动了,包大人手下鲜少悬案,看你如何下地。”
白玉堂咧咧嘴,笑得灿烂华彩:“哈哈哈,除非我自首,否则,那猫儿再厉害,也闻不着我的味儿,哼哼,我倒要看看,倒是老鼠怕猫,还是猫怕老鼠!”
祈奕闻言不由好笑:“当然是猫怕老鼠鲜笈旅ǎ鞘且ゴ
白玉堂自称五鼠,却喜欢人家叫他白五侠略,见祈奕满嘴猫鼠,桃花眼一眯,伸手要打人:“我叫你笑话人。”
祈奕一边躲避,一边求饶,白玉堂也不是真的要打,见她装得可怜,一笑作罢:“下次再犯,定然不饶。”
这些日子处下来,祈奕已经摸出些白玉堂的脉搏,对自己多是雷声大雨点小,所以祈奕根本不怕白玉堂会打人,一边装小狗扮可怜让白玉堂借机下台,一边心中思忖,开封府办案,但凡这些涉及江湖之事,大都是展昭经办,白玉堂犯案乃是兴之所至,顺手作案,只要白玉堂自己不说,想来展昭也查不出所以然来。
这一想,祈奕又高兴了,豁然而起,一粉拳打在白玉堂胸口:“别说,我乍一听说,好真是解气得很。”
白玉堂得意笑道:“解气吧,就是专门与你解气呢,不是你再三叮嘱,我昨日定然割下他的狗头。不过,你开心就好。”
祈奕笑盈盈福身行礼:“小妹谢过义兄。开心,当然开心,不过,你可要躲着展大人,她可是不好拍对付哟,听说,包大人也古板的很,倘若拿实了你入室作案,那可会不依不饶,定然判你廷杖充军。”
白玉堂一声冷笑:“这也要他开封府抓得住我再说。”
祈奕轻牵他衣衫,软声哄骗道:“话虽如此,还是不要大意才是。”
白玉堂见祈奕难得展颜,乐得附和:“听你的。”
白玉堂虽然说得云淡风清,自信满满,祈奕想到包公断案名满天下,一双清水般的明眸,露出淡淡愁绪:“据闻那包大人甚是精明,我就怕他日我们一旦上告,他会前后联想,罗列推敲,到时候找后账就不妙了。”
白玉堂修身卓立,信手摇着玉骨扇儿,微一露齿,朗朗俊颜,魅惑无边:“哼,包大人一贯讲究证据,我却是做得天衣无缝,就算御猫明知是我,也奈何不得!”
祈奕微微低了头,弯眉一笑:“这我就放心了,今儿月色正好,我哪里小二送了不少新鲜瓜果,我回去煮一壶茶,义兄少时过来陪着干娘坐坐,我们一家人对月品茶如何?”
白玉堂忽然眉峰一耸,俊脸瞬间沉下,桃花眼里寒光乍泄。
祈奕知道白玉堂对瞎婆咩有完全释怀,不大爱见瞎婆,嫌她唠叨爱刺耳,忙着劝慰:“义兄,大家一起住着,和和美美总是好些。”
白玉堂却鼻子哼哼:“嗯!”忽然红唇撮起贴近祈奕,吓得祈奕一激灵,正要惊问,忽听白玉堂道:“嘘,别动,屋脊上有人。”
说话间人已经暴起,自窗户飞将出去,扬手一颗石子打出去,人也在窗前树上一借力,“嗖”的一声,白衣飘飘上了屋脊。
祈奕一愣神间,耳听得嗖嗖跳跃声不绝。忙着飞跑出门撩阵。只见如水的月光下,一红一白两条人影上下翻飞,追逐缠绕,犹如两条灵蛇。
祈奕盯的久了,终于看得清了,红影一味跳跃躲避,剑不出鞘,只做树枝使用,不过上挡下扫,避开敌方得手。
白玉堂一柄折扇开开合合,紧追不舍,如影随形,招招直取对方上三路眼脸胸。
红影只想脱身,白影偏要肉搏,都不下杀手,只想制住对手,却都不能轻易得手。
祈奕看了一会儿看出门道,但见那人只是腾挪推挡,并不主动出手攻击,想必武功不比白玉堂差,遂笑道:“义兄,这位侠士并无恶意,你下来吧,别踩坏屋脊,连累我们被雨淋。”
白玉堂闻言飘身而下,长身卓立在祈奕身边,潇洒摇着折扇,扬眉一哂:“有半夜爬屋脊的侠士么,一只乱逛野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