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包拯不由看眼堂下所跪白玉瑞,这个白玉瑞显然是男扮女装,为父母枉死投书上告讨公道,也算得巾帼不让须眉,是个难得好姑娘,也是个苦命之女。有父倚天不能认,未婚夫婿不成器。唉,错不过她与范桐有婚约,自己这一铡刀下去,不仅庞小姐成了孀妇,这皇家沧海遗珠,岂不也成了未亡之人?
庞小姐有父兄家姐替她谋划,坐堂招夫,未尚不可,只是这白玉瑞就苦了。她上告斩了亲夫,谁人还敢聘娶?纵有父亲在,也不敢公然出头,小小年纪,无所倚傍,真可惜了满腹有才学,一张利口,难道要她青灯古佛一生么?
包拯在堂上将手高高举起,实在不忍,又轻轻放下,疑惑间,一双冷眸四方观瞧。
八贤王眼下气势汹汹,愤恨难平,喊打喊杀,时过境迁,会不会再生悔意?
且那范桐与祈奕各执一词,范桐忤逆固然可恨,毕竟口说无凭,没有真凭实据。开封府办案不能仅凭一面之词,要论罪还需翔实证据,方能定刑。
至于悔婚另娶之事,倘若当事人愿意悔改,双方愿意各退一步挽回局面,来个娥皇女英,共享富贵,也未可知,实在不必要闹得血肉横飞。
包公在堂上一时踌躇,与公孙先生眉目传信,达成一致,遂大力一拍惊堂木:“堂下听宣,经本府查证,发现本案尚有许多蹊跷疑点,有待详查,不能草草结案,因此本府决定,此案押后再审,退堂!”
祈奕见包公草草退堂,并不结案,那公孙策抱起玉佩与画轴,似乎不准备交还自己,急忙追问:“包大人,您办案谨慎,范桐之案押后再审,草民并无异议,可是对于草民所讲,堂上已有公论,玉佩为草民祖传之物,画轴更是家母心爱秘藏之物,万万不能遗失。可否请公孙先生将玉佩画轴一并发还草民?”
公孙闻言神情一滞,眼皮儿下一双黑瞳定定看着包大人,静待令谕。
包青天稍微思忖,虎目微眯,眸光直视祈奕:“话虽不错,可是此案未结,堂上证供暂时不能发还。”
祈奕皱眉道:“包大人,玉龙佩留下尤可。只是草民之前已经说得明白,画轴决不能作为证据封存,也不能转借他人之手,还请大人信守承诺,交还给草民,他日若有需要,草民必定再行奉上。”
祈奕说得在情在理,合情合法,纵然包拯官高爵显,也不好以势压人,推却不得,一时沉吟,眼眸微微转向八贤王,眸光讪讪,面露难色。
八贤王一见这个阵势,心下甚急,他一定要看眼阔别多年画轴不可,遂频频给包拯使眼色。
包公知道贤爷意思,只是他一生正值耿介,暗室之欺,他是在做不来,面色甚是作难。
公孙深知祈奕秉性,之前又被祈奕一顶信任高帽子压住,也实在不好开口,出尔反尔。
一旁沉默布景展昭忽然发话道:“或者就请白公子暂留府衙一刻,容大人仔细斟酌一番,再行发还可好?”
祈奕估计一下情势,强抢恐怕不行,光是四门柱,自己也不是对手,何况还有一个虎视眈眈展御猫。
真乃情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却是祈奕今天又跪又哭,嘶声裂肺,伤心伤肝,至此,已经闹得精疲力竭,只想早些回去躺躺,养养精神。不想临了又出了这岔子,想着一切都是展昭多嘴,只想狠狠骂他几句泄恨,忽而想起他刚才曾经维护过自己,只是狠狠瞪他一眼,遂认命道:“展大人发话,草民岂敢不从?不过我兄长在外等候,他生性急躁,容我先去说明一声,免得他生了误会,闹将起来就不好了。”
白玉堂之名,开封府认认了然,这人曾经因为御猫称呼跟展昭大战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今日若是扣押他义妹,铁定是要闹翻天了。
包公点头微笑:“言之有理。”
八贤王却甚不悦:“白玉堂乃是江湖豪客,不拘小节,你,你,怎能跟他称兄道妹,同居一室?你自今天起,就在开封府内住下,待案子了解,本王对你自有安排。”
祈奕闻言肚里讥笑,面上故作懵懂:“贤爷好意,草民心领,只是草民有家有室,上有干娘义兄照应,下有姐弟相依为命,至于白玉堂出身江湖,更不是什么大事,他乃是草民义兄,曾经救过草民姐弟性命,跟草民肝胆相照,在草民眼里,他不仅是草民义兄,更犹如草民兄妹再生父母,骨肉血亲,这世上我义兄若不能信任依靠,草民在这个世上也就无人可以依靠了。”
八贤王原是一番好意,他说这番话,是为了表白自己爱护之意,却不料一劝打在钢板上,反弹的他如噎在喉,张口结舌,难受得紧。
祈奕言罢转身,瞟一眼愤愤难平八贤王,唇瓣一勾,心念一动,决议再给他添添堵,气死这个采花不善后的风流老贤爷。因再次回身,黑眸涌醋虐v乇话荩骸鞍笕耍胨〔菝裥u酥模崾鹿匚夷盖酌冢骨氚笕私魇爻信担形萃庑雇獯乙逍制2翟诓缓茫也幌m谕馍Α!
包拯闻言甚是尴尬:“这个自然,本府担保,画轴绝不假他人之手。”
祈奕这才放心而去。
八贤王在他走后拂袖不悦:“听听这话什么意思嘛,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包公公孙相视一笑,齐声劝慰:“贤爷不必挂怀,想她定是爱护母亲心切,这才小心谨慎,未必就是针对谁人。”
八贤王闻言脸色稍霁:“本王量他不敢。”
包公公孙又是相视一笑:“贤爷这话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