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瑞是家中独子, 一项父母姐姐在上顶着, 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男孩子本来嘴拙,不知道该如何化解, 眼睛只是冒火,却也知道这不是能够撒火的地方。这却不代表他什么也不做, 抬眼见太后正皱眉,显然不悦, 玉瑞遂上前, 对着太后娘娘一躬身:“母后,姐姐,那边荷池青青, 我们过去瞧瞧荷池?”
太后闻言点头:“皇儿自便, 我们过去瞧瞧去。”
祈奕正要行礼。却不料庞贵妃转眸瞅见玉瑞,一声娇笑:“哎哟, 这就是忠孝候吧, 真是好相貌,前些日子咋么说是病了,可好了呢?本宫瞧你红光满面,不像有病啊?倒是那里不舒服呢?可要圣上传太医,确诊确诊?”
玉瑞闻言脸色煞白。
太后也变了脸色, 眼眸清冷的从庞妃脸上滑至仁宗脸上。只是庞妃句句暗藏讥讽,却是字面上没有歧义,太后也不好明面教训, 岂非更加将玉瑞至于尴尬地?
仁宗偏私,真心以为庞贵妃贤惠,不计前嫌关心白家姐弟。
祈奕气得银牙暗咬,面上却不得不笑得恬静:“谢皇嫂垂怜。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过一年前被疯狗咬了,那狗毒忒毒,潜伏期有些长,要长期吃药疗养方能痊愈。”
这回轮到庞贵妃攥拳了,她也想打人,或者踩一踩,犹如初见祈奕那般出出气,只是太后皇上当面,她还要顾惜贤孝面子,端端母仪天下姿势。且祈奕今非其比,庞妃忍下怨恨,没敢下手。
不过,庞贵妃在宫里能够斗得郭后走投无路,岂会黔驴技穷。也不会容易认输,也不会轻易放过祈奕。眼眸顾盼之间,庞妃一计生成,她忽然欺身而近,距离祈奕尚有一步之遥,忽然翻转金莲,脚下趔趄着想往祈奕身上扑过来。
祈奕早就防着她了,趁她近身尚在摆姿势,陡然一声惊叫,自己往后仰倒,着地一个翻滚,右手把左右腕抓出四道红棱子。
庞妃尚未使坏,祈奕就跌倒了,倒把她自己吓得愣住了。
太后眼见祈奕忽然倒地,太后忙着询问:“怎的了?怎的了?快搀起来?”
仁宗却是看着庞妃,不明所以。
不等宫女反应,玉瑞抢上一步,上前搀扶祈奕:“姐姐?”
太后也赶上来了:“哪里跌坏没有?”
祈奕故意皱眉,左手款摆:“儿臣还好,不妨事!”
太后眼神就变了:“这是怎么弄得?”
祈奕忙着拉下衣袖掩住:“没什么,跌倒地上碰着了。”
这分明就是牛头不对马唇之话。
李太后眼神凌厉扫射庞贵妃,回头又问祈奕:“你如何跌了呢?”
祈奕找不着借口,半晌一笑,搀扶李太后:“没什么,母后,估计刚才风大了,儿臣一时不察,吹落了。”
周边宫女笑起来。
太后皇上都变了脸色。祈奕这样遮掩,那么原因只有一个,这个对头有些大。方才接进祈奕者唯有贵妃。宫女太监伺候主子,一般不敢抬头,太后皇上当时正说话,这也是庞贵妃想栽赃的缘故,她的胎位极其不稳,原本想害皇后,不过她在宫中位置稳固,皇后不过是个傀儡,早晚收拾了。
后来庞煜死在陈州,里面就有白玉衡功劳,她想杀了白如梦跟白玉衡,只是白如梦肚里有货,等取了货了销不迟。剩下白玉衡,自从饭桶开始,白玉衡无数次让庞家吃瘪,可谓颜面荡尽。庞贵妃恨不得白玉衡即刻就死,想着这一胎就用作换取白玉衡脑袋了,届时皇子受害,太后在宠爱白玉衡也难敌皇上龙威震怒,自己只要哭一哭,诉一诉,包管白玉衡一命了销。
今日正要当着太后皇上下手,无奈,白玉衡一贯火爆今日却是极力忍耐,他值得主动出击,想要抱着白玉衡跌落,将自己压在身下,那时节孩子落了,白玉衡命也落了。
不料祈奕不等庞妃下手,自己后仰。庞贵妃就傻了。她设计的场面是抱紧白玉衡,自己后仰,然后跌落。她正在失望,不料白玉衡身上带了伤痕,这可就莫名其妙了。
庞贵妃在太后皇上凛凛的目光之下,半晌方才反应:“不是我,不是我啊?”
祈奕忙着替她辩解:“是是是,不使皇嫂,我说了,风大了。”
皇上这下认定了庞妃使坏,因为庞贵妃之前已经跟皇上哭诉过,说是庞煜之死肯定是白玉衡设计使坏。如今仁宗以为庞贵妃当面使坏,顿时大怒,下令庞妃禁足关雎宫,直至生下皇子为止。
庞妃已经被太医断定,胎儿养不过五月。只是此太医乃是庞党,庞妃不许他报忧。此刻害人不成,被关押,庞妃大哭不止,责令宫女银珠请了太医前来,商议办法。胎儿如今已有四月,落胎在即。
却说祈奕回宫,悄悄密语太后:“母后,庞妃胎位可好稳固?”
太后讶然:“我儿何故动问,自然稳固。”
祈奕摇头:“儿臣方才观那庞妃气色,苍白憔悴,甚不正常,不是胎位稳固之像,且庞妃二十有四,乃是高龄产妇,之前不曾生养,母后您要多家防护才是。”
太后皱眉:“衡儿何意?”
祈奕不敢透漏:“小心驶得万年船,皇兄难得一胎,我是担心庞妃今后受了申饬,心情不好,这也是我一再隐瞒她加害儿臣缘故!”
太后若有所思:“我会告诉你皇兄,多家抚慰!”
疏不间亲,祈奕不敢再说什么。
太后舍不得祈奕玉瑞,只说教祈奕等留下过了重阳再去。
这日正式八月底,其一听说在陈州帮忙管理钱粮公孙先生归来,忙着过来探听消息,却是一切安好,陈州百姓不仅领了米粮,颜查散还拨了银两,让白家两位供奉田起元石永靖帮忙赈灾。
公孙先生笑道:“公主慧眼,田起元石永靖俱是人才,按察使大人说要向皇上保奏,着他二人进驻太医院呢?”
祈奕大惊:“啊,他们是我为回春堂谋请坐堂大夫,哪有这样横刀抢夺的道理!”
公孙先生笑道:“这就要看看本人意愿了!”
祈奕意兴阑珊,恹恹而出。
展昭奉命恭送祈奕。
出的府门,祈奕作揖:“展大人留步!”
展昭一笑:“公主近来可曾见过令堂姐?”
堂姐?
祈奕笑:“如梦?她怎的了?”
展昭明眸善睐:“雪梅曾经奉命出诊庞府,令堂姐似乎有些不妥。”
祈奕叹息:“我不愿意跟庞府拉扯关系,如梦是自己选择,纵有什么,也怪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