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展昭经常在肚子里无语问苍天:怎么又来个吃闲饭的。
眼睛一眨,封幂已经在开封府对面安顿了下来,女儿身男儿心豪迈是真豪迈,江湖气重得压死骆驼。每天准点在吃饭时间前来应卯,大步迈过开封府高高的门槛,展昭正在舀汤水的勺子就哐啷跌回了汤盆里。就连同样身为闲饭一族的白玉堂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这么招摇会连累自己的么。面对俩吃闲饭的,展昭眼看就从过年的鞭炮变成开业的鞭炮了。偏偏封幂的饭量也就是一般般了,连累他白玉堂陡然间从次要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了。感情她是不住开封府啊!气得白玉堂每天都在想,没有这么大胃,就别来吃这口馒头。
其时五月节就快到了,老李整天神神秘秘地闷头在厨房里裹粽子,据他说是要给大家一个惊喜,老包就怕惊过了头,于是每天在厨房外贼头贼脑的探听敌情。展昭忙着给府里每扇门插上菖蒲艾草和大蒜头,在白玉堂的房门尤其加重了分量,曰之:祛邪。
忽然间好像插中了一个硬东西,低头一瞄,这么黑的头除了包拯不作第二人想。
包拯揉了揉*痛的头,指着菖蒲和大蒜头惊吓道:“展昭你不是吧你,厨房门你也插?!”最近展昭的攻势已经猛烈到连果盘里的佛手都换了大蒜的地步。
展昭的脸黑了一下:“最近邪妖入侵,群魔乱舞,厨房重地,怎能不插!”想起封幂,他的太阳穴就爆烟火似的爆青筋,只好摇了摇头,“老包,你在这瞎转悠什么呢……”
“老李说什么惊喜粽子,我一听‘惊喜’俩字心就跳得厉害。不知道他会往里面包什么呢,我觉得还是尽量传统点的好。”
看到包拯一副坐立难安快要天塌地陷的表情,展昭懒得理他,抱着一捧菖蒲沿着墙壁窗台一路摆过去。
包拯看着展昭远去的背影像一片会移动的大蒜架,撇了撇嘴,顿时觉得封幂的到来其实有一个好处,收起来的大蒜至少可以吃一年的蒜蓉白肉。忽然白玉堂翻了半个身子从屋檐上吊下来,打趣道:“老包,拿出你府尹的气势来!”
包拯白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房里有没有大蒜我无所谓,我只希望到时候粽子里不要有大蒜。”
“啊……好一句金玉良言。”
傍晚时分,封幂迎着香气准时报到。往日常坐的椅子不见了,再看看饭桌前四个人,闷不吭声地埋首于饭碗中,叮叮当当地扒着饭。台面上一味青菜,一味豆腐,端的是一清二白。
封幂眉间一挑,心道:真的穷成这样?小鬼头还下逐客令了。接着从怀里掏了一封东西扔上桌面,道:“庆祝庆祝!”
展昭耳朵一凛,抬头急问:“你要走了?”为了避免表现地太兴高采烈,展昭捏着自己大腿狠狠拧了一把。
封幂反问:“我要走了那叫庆祝吗?”
“在我心里也算是吧。”展昭很坦白地点点头。
白玉堂连忙打个圆场:“那有什么要庆祝的?”
封幂骄傲地微微扬起下巴,双手背在腰后,道:“我找到差事做了。”
“哦,在哪儿?”
“城东一家胭脂铺里做伙计,放着挺大一扇仙女散花屏风那一家。”
展昭忽然瞪大了眼睛,大声问道:“你去了春榴铺?”
连一直埋头刮碗的包拯和公孙策也放下碗筷,露出了一副“啊?”的表情。
“怎么了?”和声一出,这是封幂和白玉堂一起问的。
“没什么。”这是开封三子的三重唱。
白玉堂怀疑地嗯了一声,闲闲一句道:“听着不像没事儿。”却没有继续追问,他多少也有些了解这些人秘密主义的作风了,不说,不问,实在想知道,就自己去打听吧。俗话说的好:世上本没有八卦,打听的人多了,就有了八卦。
封幂为人并没什么好奇心,无心追问,将桌上那封东西推到展昭眼前,笑颜灿烂地说:“我的伙食费。”
听到“伙食费”三个字,展昭“喔”圆了嘴,像是忽然得到花魁邀约的男孩子,兴奋夹杂着胆怯,胆怯糅合了疑惑,疑惑中又带了点含羞答答的春意。捧着红包虔诚地仰望着封幂的展昭,用梦一样的声音说:“师姐,师姐!我就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和他们那样的人是不一样的。”
白玉堂斜眼看着展昭,活生生的见钱忘义啊,这么快就把自己分到“那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