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鲲州府派兵去了摩云口,即神甲军驻地,短时间不能回去,媒卿五人于是继续往西南走,天至微明,感觉再人来追,方寻了一片林子,下马,歇息。
一直夜行,所幸这些马匹都如同先锋营的将士们,训练有素,跑的平稳,媒卿连轻伤都没有,可她所穿的这身霍云的衣袍却是伤痕累累,下摆被划破几个口子,她疲乏的倚着一棵树坐下,对走过来的霍云道:“抱歉,弄破了你的衣裳,改天陪一件给你。”
霍云笑笑,本想道一句‘公主客气’,又恐张进训斥,然后媒卿再回敬过去,两个人势必又陷入一轮争吵,为了不挑起战端,他只是憨厚的笑了笑。
孰料,即便如此,张进还是阴阳怪气道:“真不知齐国会有如此开化的风气,女人随便穿男人的衣裳,更何况还是金枝玉叶,有失国体。”
媒卿才不会轻易生气呢,如果因为别人生气,岂不正中了对方的心意,所以,一般这种情况下,她会笑着反击:“这时候你承认我是公主了?不过穿男人衣裳怎么了?你倒是不穿女人衣裳,可你的衣裳鞋袜,件件都是女人缝制的,也说不定你这身衣裳在缝制的时候,被那个女人当被子盖过,当浴巾擦过莹白的身子,当脚巾擦过纤纤玉足,当……”
“你给我闭嘴!”张进怒吼着打断她的话,不知是因为气,还是因为臊,涨红了脸,怒视媒卿,“你真是公主?即便是屠夫的女儿,也不会像你这样口无遮拦。”
其实,连霍云都奇怪,按说堂堂的公主千岁,不该是‘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吗?霍云曾见过的闺秀,便是某个知县的千金,同公主相比,知县家的千金不过是小家碧玉,可知县千金就是因为在街上遭到一无赖的调戏,回家便悬梁自尽了,可这位,比市井泼皮有过之而无不及,试想下,假如这位在街上遭遇到那无赖,真不知谁调戏谁呢。
他们哪里了解媒卿的身世,生在皇宫,长在田野,幼缺教管,大受宠溺,也就修炼成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了。
齐皇膝下,皇子众多,女儿唯有媒卿一个,所以媒卿出生,齐皇倍加珍爱,都是母凭子贵,其母卫贵妃却母凭女贵,有了女儿,便从妃晋位到贵妃,皇帝赏赐的金银珠宝更是数不胜数,然而福兮祸所依,媒卿刚出生不久,差点给人溺毙,幸好抢救及时方捡回一条命,其母卫贵妃深知宫苑深深,杀机四伏,血雨腥风,搞不好就丢了性命,为了保全女儿,她设下一计,佯装生病,对皇帝说是这个女儿命硬所克,她已经请仙师算过,媒卿需在宫外抚养,至十五岁才能回宫,否则不单单是她,还会殃及皇帝。
齐皇半是相信,另外一半,他也深知女儿留在宫中危险重重,也就同意了卫贵妃的想法,于是将不满一个月的媒卿送到行宫别苑,而这个行宫名为长青宫,远在京郊,还是上一任皇帝修建的呢,看中的便是周围旖旎的风光,山清水秀,犹如画中。
媒卿在长青宫长到十五岁,这十五年中,她就是长青宫的主子,老大,更有皇帝的旨意在先,要所有人都听公主的号令,于是她想东就东想西就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然,她并非任性妄为,负责照顾的郝嬷嬷,是卫贵妃的乳娘,本着对卫贵妃负责,对她亦是极力教导,读书识字,针黹女红,骑马射箭,兵书将法,样样通样样松,没法子,郝嬷嬷一方面想公主优秀,一方面又舍不得她辛苦。
张进、霍云等人不了解媒卿的身世,也就觉着她太过奇怪。
斗够了嘴,媒卿肚子咕咕的叫,明知霍云更好些,她却故意叫张进:“给本宫弄点吃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