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长明殿的路上,朝生被天界的人拦住了去路,为首的就是祝余。
祝余看到原隰没有和朝生同行,心情瞬间愉悦了许多。
朝生看着白衣胜雪姿容卓绝的祝余却没什么好心情。
“朝儿,天帝有命,初霁帝君触犯天规在先,今日我等一定要把他带回天界。”祝余依旧是平日里那般温柔耐心的语调。
“触犯天规?初霁早就是我长明殿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天界的规矩来约束?!”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
朝生语调中满是冷意,眼睛里晦暗不明,似在酝酿一场风雨。
“朝儿,你不要怪我,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祝余道。
“呵,”朝生冷哼一声,“怎么,这是要公然抢人了?”语调里满是讥诮,却也平静得很。
“各为其主罢了。”
这话颇惹得朝生不悦:“主?我主我心,你却为心所役,休要拿你和本座相提并论!”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动手了。”祝余眼中有些不忍,但这神色也转瞬即逝。
朝生现在有急事,初霁的事耽误不得,她此时实在没有动武的耐心。奈何眼前黑压压一片天兵,朝生没来由烦躁,又想杀人了。
她强压着烦躁和怒意,沉声道:
“聚魂阵已毁,续元灯已灭,初霁现已半死不活,你就算把他带回去,以他现在的断魂残魄,也祭不了续元灯了。”
祝余不知续元灯具体的献祭方法,对朝生的话半信半疑。尽管如此,他依旧不能违抗天帝的命令,只好说:
“到底成不成,还要天帝定夺,我做不了主,还望神君把初霁交出来。”
好说歹说听不进去。朝生怒意更深,“这么说,天界是一定要同我长明殿撕破脸了?本座今日也不怕把话说开,我榆火今日再次向他帝钦宣战,看他敢不敢来迎战!”
众人一听都慌了。从前榆火神君只身一人提剑来到天界与天帝一战,天帝的确败了。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可这胜负也实在不好说。
再者说,榆火神君是魔族公主,就算她常年不在魔族甚至有脱离魔族的传言,但魔族那几个魔君一定会借此大做文章。到时候就不是榆火神君和天帝之间的决斗,到时候直接上升到天界和魔族的大战,想想都惨烈。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祝余旁边几个仙君都满脸堆笑道:
“神君且息怒,何必大动肝火。不至于!”
“是啊是啊,多大点事,为了点小事上了彼此和气,不值当!”
“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朝生没工夫看他们表演变脸,冷声道,“那还不快滚!”
天帝帝钦得知此事也迟疑片刻。若是换了旁人的宣战,他定然有把握赢。但这个人是榆火,是曾经打败他的人。
传言魔尊祈鸢把自己一半的修为渡给了她,再加上她是神魔结合所生,生来就达到了平常仙人修炼千年万年都未必能到达的境界,她师父又是魔族始祖舜华,她的力量的确让人忌惮。
更何况,她不仅是魔族公主,还是棠羲的女儿……
无论是她的实力还是她的身份都让帝钦不得不迟疑和犹豫,最后索性放弃应战。
好在今日宣战一事还没有传开,他在此之前就下令今日知情者皆不可外传,否则元神灰飞烟灭。朝生那边自然也没什么动静。这件事就成了心照不宣了的作废了的事。
奈何天界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帝帝钦将将才不得不放弃夺取续元灯这一计划,没想到前任天帝临渊却被魔君浮川用九幽剑为阵眼布成的七绝血阵困了三天三夜,却迟迟不肯启动阵法。直到第四日才将阵法启动,临渊最终神魂俱灭。谁也不知道这三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终,由于临渊之前的许诺,浮川若来清算旧账,一切皆属于二人的私人恩怨,与人无尤,天界也只好作罢,不再追究此事。
当然,这只是天界对外宣称的结果。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得而知。
……
朝生回到长明殿,先去了趟雪山。看着冰棺里躺着的人,还有旁边那一盏灯光微弱却未曾熄灭的灯,说了声“骗子”。
那盏灯是庆逢留下的续元灯。是他用元神结成的一盏灯。
“一千多年了,若是真的有元神还存在世间,也早就回来了。”
“庆逢那个老东西就是个骗子,合该死那么惨。”
“初霁的事,我本不想管的。可……好歹他也帮我做了一千年的事……”
朝生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孤独。那么多人有想要求她的事,她都能一一实现。可是她有难处,却没人帮她了。尽管她已经努力让自己变得坚不可摧,不必再有求于人。可是她也希望背后永远站着一个人,一个可以让她安心倒下的人。
“你还不回来吗?你的元神又在哪处地方呢?这世间就当着没什么叫你留恋的人和事吗?才让你,走得那么潇洒,那么……决绝……”
“庆逢的续元灯没有寻回你半缕元神,所以……我有一个打算……我想你不会怪我的……”
朝生在冰棺周围用庆逢留下的长明灯摆了一个聚魂阵——长明殿里的长明灯的确可以聚魂,不过和庆逢的那盏续元灯差不多,反正都没什么用。
回到长明殿时,她的手中拿着一盏精致的宫灯,是庆逢的续元灯。
没错,她取走了一直留在雪山的为冰棺里的人聚魂的续元灯。
这是她在凡间客栈就想清楚的事,自然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