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我走在黑暗的通道里,黑白相间的光滑瓷砖泛着远灯映过来的波纹亮影。只有黑暗尽头的一个小小的房间亮着灯。那是一个窄小的卫生间。灰黑色的木门是开着的,上面有着纵横交错的划痕。正对着门口就是一个白色的马桶。马桶里好似有东西。
黑暗的通道两侧,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破旧的家具,四人座的大型皮沙发,缺了一条腿的铁制餐桌,散落在四处的木板凳,倚在墙角的炕头柜。这好像是谁的家,至少与我有关,家具都无比的熟悉,好像在我的记忆中曾经存在过一样。
我缓慢地走着,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近这个卫生间。
走到近处之后,眼前的景象让我伫立在原地不敢移步。
这种感觉不是恐惧,不是害怕,而是平静的心情却略微地有一点心跳加速。跳动的脉搏越来越清晰,我咽了一下口水,努力将自己的视线凝聚在视野的中央。
卫生间白色的LED灯持久地亮着,照着灯下的肢体越发的惨白,血液越发的鲜亮。马桶里塞满了女人纤细的短肢,手臂和小腿耸拉在马桶外壁,血水滴答滴答地淌着。
醒来的时候,我如同往常一样在床上坐了起来,从梦中苏醒后家具的熟悉感也断然无存。那个死在马桶里的女人是谁。我慢慢挪向床边,伸出手,废了不少力气够到并按开桌子上的台灯。我在桌子上随便扒到一支笔,轻轻打开我的白画本翻开新的一页麻木地绘制着那个幽黑的通道和恐怖的卫生间。
脑袋里一遍一遍回放的却是常轩和李文叶双目注视的场景。
那个白画本我很少再拿到学校去。男孩子们成长地越来越坏,我不想让我的秘密露出马脚。在学校忍不住的时候就在草纸上画一画,然后迅速藏起来带回家,就这样我攒了一摞又一摞草纸。
高中的这段时间里,我和李文叶的见面交集少之又少,我们分到了不同的班级,我是三班,她是七班。本来就是不同班而且还地处两个不同的楼层,课业也比之前繁重,我们很难打照面。偶尔遇到了也就是相视一笑。如果不是她需要我,很少主动到她的班级里找她。
我因为未来专业的问题,在这所学校选择当了美术生,每天的最后两节自习就要花费在画室。而她准备加入学校的物理竞赛课程,争取高考获得降分,每天的最后两节自习就在报告厅进行物理竞赛的学习。
上了高中之后,我和李文叶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可能是因为成为美术生的原因,美术班里的很多同学都性格开朗并且富有着鲜活的创造力,在耳濡目染下我的性格稍稍微微地感化了一点,我放弃原先那种完全自闭的状态,也尝试接纳想与我成为朋友的人。但是我拒绝了解对方的秘密——承担别人的回忆真的很辛苦,而且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故事——初中目睹傅倩倩车祸的阴影和年复一年被噩梦摧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