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着自己是为了王姑娘的事而来,怎知今天会忽然杀出个李月疾,这是我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我也没有想到,这其中的事情错综复杂,远没有司马焕口里说的那么简单。
我嫉妒那个王姑娘,至少她会惹得冀州知府为她入了迷,我想,这个女子一定有着倾国倾城之貌。
但在这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杀心完全被一种醋味的好奇掩盖住了。
月明星稀,树影婆娑。
街上原本热闹的景象早就不在,放眼望去只剩下稀疏几个游人,几家店铺的大门都早已闭紧,连赶车的人都已经匆匆回家歇息了。
我和阿云出了红仙阁,就只能选择自己搀扶着受伤的李月疾慢慢走回公主府去。
路并不是很长,但凭着两个女子的力气扛着一个清醒着的人走回去,估计真正到了府上都累得半死,更何况面前这个昏迷得完全没有力气站住脚。
抬头远望了一下前面的路,却只能看见消失在黑夜里的街道和稀疏的房屋。
“公主,”这时,阿云一只手吃力地抬着李月疾的肩膀,眼神有些疑色:“驸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我摇了摇头,心里暗自揣测了很多遍,但看李月疾身体很是虚弱,心有不忍地回答她的话:“现在最紧要的是驸马的安危,剩下的等回到府上再说吧。”
说完,我咬了咬牙,再次用力抬起他的身子。
一步一步,
黑暗里只有两个纤瘦的身影极不和谐地背着一个稍壮的男子艰难地往前移去。
若是有心人路过,可能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这气味本来是没有什么的,可由于是在晚上,是人思虑纷飞,心神不定之时,微微的血腥味儿就在这漫长又朦胧的黑夜里显得异常诡异。
还好,长安城没有宵禁,即使是人影稀疏,也都能给这条漫长的道路上的百姓增添一些心安的感觉。
阿云一直咬着唇闷头往前走,我看到她因为劳累,导致凝脂般的额头上沁出了一点点汗水,就忍着手臂的酸痛感多用了一成力气。
而身边的李月疾紧皱着眉头,脸上是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他的嘴唇也因为失血而泛白干裂。
我这才意识到他的身子骨太弱了,弱到不像个成年男子,司马焕的这一剑刺得不深,并没有伤到要害,可李月疾已然承受不住了。
这么看来,他之前是有受过伤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好像传来了清脆悦耳的风铃作响,和咯噔咯噔的马蹄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装饰华贵的马车向我们驶来,之后便缓慢地停靠在了离我们不远的牌坊下的街道旁。
马车上下来的车夫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厮,见到我们,他连忙迎了上来。
“公主陛下,我家公子派我来送您回府。”
走了那么久的路,阿云本来有些疲惫,但忽然冒出一个陌生的小厮,倒使她警惕起来,整个人往后一退。
她朝那人眯了眯眼,打量道:“你是谁?”
“嘿嘿,”小厮见状,忙憨憨地笑道,“姑娘放心,我家公子是公主的旧相识,以后自是有机会见面的。”
说完,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木制腰牌,恭恭敬敬地呈在我面前:“我家公子料想到了公主会不信,所以让小的把这个给您。”
听了这小厮的话,我便低头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结果微微一愣。
这腰牌是父皇的贴身腰牌,上面攀缠着细细的龙纹,显得十分庄重,我小时候还盘玩过的,父皇都不会把这腰牌轻易给人看,面前这个小厮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你家公子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我紧紧盯着他,想要从他口中逼问出什么。
可小厮两手摩挲着,弯腰为难地说:“我家公子说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过段日子,公主自然就知道了。”
没等他说完,阿云脸色好像也有些凝重,她忙扶着李月疾的身子往马车倾去,我意识到了有些话不宜细问,便跟着阿云的动作,两个人一左一右,就小心翼翼地把李月疾塞进了马车里。
等坐毕,我才定了定神,小声地问她:“阿云,你怎么了?”
阿云机警地朝马车外看了一眼,随后回过身来,摇了摇头,轻声说:“我没事,公主放心,有我在呢。”
听完,我怀疑地看着她:“真的没什么?”。
“公主......我们这次出府,并没有告知太多人,公主有没有觉得奇怪,为什么驸马和这位不相识的公子都知道公主去了红仙阁。”
阿云放低了声音,极为小心地瞥了一眼外面的车夫。
“今日在茶馆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不是驸马的人就是他的人,”我说。
“那婢子过几日派人偷偷查探一下。”
我缓缓点了点头,便心不在焉地盯着李月疾苍白的脸:“阿云,我总感觉最近会发生点什么,今天司马焕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觉得我有必要去宫里一趟。”
“婢子陪公主去吧。”
我摇了摇头,笑道:“不用,这点事情我还是处理得好的。”
阿云听了,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此时外面一片安静,微凉的风从马车的幕帘缝隙里偷偷溜了进来,叫人打了个颤,与之而来的还有一些冷意。
不过多久,我就感觉自己两个眼皮子已经沉重起来,但想到李月疾还昏迷不醒,忙晃了晃自己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