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位钱文远先生真的是一位共产党,而林晚晴也正是他发展的下线党员。林晚晴在二九年被钱文远发展入党,钱文远是她的入党介绍人也是她的直接领导,所以那天警察来抓捕他的时候,林晚晴会带着一帮同学与警察发生冲突,掩护他撤退。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不是也加入了共产党?”
林森紧盯着面前这个一身民国学生装的少女。目光炯炯之下,慕嘉欣摇摇头,
“我不是共产党,不过我一直在帮晚晴姐做事,算是她发展的积极分子。”
听了她的回答,林森暗道果然如此,
“现在跟我详细说说这位钱文远先生吧,他现在在哪里,对那些被捕的学生有没有营救措施?”
林森没指望能轻易打探到这位钱先生的下落,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却没想到歪打正着,那天钱文远逃出学校,正好遇到慕嘉欣,所以整个燕大里就只有她才知道这个钱先生的落脚处。慕嘉欣被林森的一番话吓唬住了,为了救表姐就把林森带去了钱文远的藏身处。
钱文远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住到了现在还是郊区的中关村里。这里住的要么是本地农民,要么就是走街串巷的小贩,他就租住在一户农户家里。绕过几户正在生火做饭的人家,在慕嘉欣的示意中,林森看到了此行的目标。这位钱先生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长衫戴着眼睛,长相英俊儒雅,此时他正在一个炉子上烧水。看见慕嘉欣带着一个陌生人找上门了,他没有流露出被追捕的惊慌,很从容的看着林森。林森也冲他点点头,
“钱先生是吧,方便聊几句吗?”
钱先生做了请进的手势,带路走进屋子,
“你怎么称呼?慕嘉欣能带你来这里,你是晚晴家里的人?”
慕嘉欣有些不敢看钱先生的眼睛,低着头站在一旁。
“钱老师,对不起。”
钱先生摇摇头,
“没关系,晚晴出事都是为了救我,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林森摆手示意慕嘉欣先回去,慕嘉欣看钱先生没有什么说话就转身离开了。
“我受她姐姐所托,想办法营救她,不知道你们做了些什么。”
钱文远抬手让座,听了林森问题,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做不了什么,现实的情况也不允许我们做什么,或者说,我们什么也不做才是最好的。”
林森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现在共产党在被国民党追捕,没有能力营救这些学生,一旦被发现有共产党参与营救,那些学生也就有了也是共产党的嫌疑,所以最好的做法是什么也不做。林森能理解他们的做法,但是还是要了解一些事情,
“你为什么会被追捕,有人知道林晚晴是共产党吗?”
林森连续问道,因为这些关系到营救林晚晴的难度。
钱文远坐在林森的对面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追捕,可能是我们内部出了叛徒。在这个时候,这不奇怪。”
他想了想接着说,
“至于晚晴的党员身份,除了我之外,在燕大还有两个人知道她的身份,但是这两个人是谁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这关系到组织纪律和他们的生命安全。”
林森很烦躁,他能理解钱先生的顾虑,可是这也会增加自己解决问题的难度,
“你能确保他们不是叛徒吗?”
钱先生面色有些难看,这两年他见多了在死亡面前低头的同志,所以他也办法给林森一个肯定的答复。
看他不说话,林森也就知道了答案。现在的问题是,钱先生既不能保证那两个知道林晚晴身份的人不是叛徒,又要对自己保密他们的身份,问题进入了死循环。
林森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慢慢的踱了几步,脑子里整理着信息。从钱先生这里已经没办法获得更多的情报了,只能先放下这边的事,重新去警察局想办法。现在林晚晴和她的同学们还被关在看守所里,自己只能想办法先把人救出来再说。他对钱文远点了点头,
“现在警察在到处抓你,钱先生你也要主意安全,晚晴的事我会想办法的,现在就像你说的,你什么也不要做,保护好你自己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钱文远送林森出了院子。
在钱文远这里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林森边走边想,现在林晚晴最大的麻烦是她的共产党员身份,而知道她身份的人是不是叛徒还不清楚,只能先放下这个隐患考虑其他的。如果她的身份没有暴露,那么凭燕大和学生家长的努力,应该可以营救出他们。想到这里林森基本捋清了事情的脉络,那么现在自己就要努力找关系送钱了。
祁一山是警察局的老人了,平时负责一些盗捕案件的处理,在共党嫌疑的案子上没什么权力,但是这已经是慕嘉晟能找到的最好的选择了。林森把祁一山请到东来顺涮火锅,慕嘉晟作陪。十月中旬的北平已经渐渐的冷了起来,正是贴秋膘的时候。这时候电灯还不普及,白天的时间也变短了,等祁一山下班来到饭店,还不到五点钟天就已经黑了下来。慕嘉晟给两人互相介绍寒暄后,三人围坐桌前,祁一山首先开口,
“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牵涉到共党的案子可不是小事啊!”
慕嘉晟连忙举杯敬酒,
“这不是求到祁爷您的门下了吗?我先敬您一杯。”
说着就干了一杯,林森也陪着举杯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要是别的事情都好说,这件案子牵涉到共产党啊,你们知道现在上面对共产党的态度吧,那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啊,你们家这位小姐帮着放跑了一个共产党,能是小事吗?”
祁一山摇头晃脑的说着,手里的筷子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