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夫人在沉香榭生了一肚子的气,转身去漱玉轩看凌雉。
凌雉用了晚饭后正在跟教引嬷嬷说话,见施夫人来了忙迎了出来,轻声笑道:“姑祖母有什么事叫我过去就是了,这大晚上的,不防头磕着碰着了可不全是我的罪过。”
“怕什么。”施夫人素来体健,“打着好几个大灯笼,又有这么多丫头婆子跟着,能有什么事。”
凌雉扶施夫人坐下,又忙命人看茶,察觉施夫人神色不同往日,不敢贸然发问怕再惹得老人家心里不痛快,只捡着施夫人爱听的说,又谈起凌霄前些日子带来那些奇巧玩意,施夫人发了会儿愣叹道:“凌霄是个好的,自来这孝敬的心就未短过,更有对你的好处,你们两可怜的早就没了娘,好些我想不到的他也全为你想到了。”
凌雉自出生就没有见过韦庄,知道这个是施夫人和凌侯爷的忌讳,平日里总不提起自己母亲来,这会儿好好的突然说起这个来凌雉也不知道怎么接口,只道:“哥哥待我从来很好,但哥哥他自小也是靠着您的照拂呢。”
“靠着我……”施夫人想起刚才的事不免心伤,“我回到寿康侯府来快二十年了,按理说嫁出去的又回来娘家管事本是不像,就因着那时府里实在没个能主事的,你娘是个软性子的,只随着那些刁奴拿捏,你爷爷又管不到这内帏的事,我过来打理这一摊子事,不说把你们照应的如何,但自认也从不藏私,现在……”
施夫人想起在凌依那听来的那些话气的心口疼:“现在倒让府里的人说我偏私克扣份例,可见这些年是白疼了她!”
凌雉年岁渐长也晓得人事,估摸着又是西院那边说出什么话来气着施夫人了,忙柔声劝慰着,凌雉声音缓和好听如凌霄,柔声说起话来能让人心都软了,她又故意装憨,不一会儿施夫人又笑了出来,叹道:“现在你哥哥去了宫里,也就你在我跟前我还能时常笑笑开开心,等到你再出了门子,我可还有什么趣味。”
说的凌雉红了脸,低声道:“又拿我取笑起来,这说的是什么……”
李嬷嬷见施夫人被凌雉劝的开心起来也高兴,凑趣道:“怎么就没了趣味了,太太忘了,二小姐又不是去的别人家,两家离得这么近,到时候茗少爷天天来给您请安都带着二小姐就是了,和在家里一样的。”
李嬷嬷几句话说的施夫人笑个不停,道:“很是,都说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一来更是咱们家的人了。”说的凌雉脸红扭头不再搭话了,施夫人更是笑起来,半晌道:“罢了罢了,这就恼了?”
凌雉低头道:“您只拿我打趣,就看我不敢恼您罢了……”
施夫人笑笑携了凌雉的手,道:“不臊你了,这有什么的……说起这个我想起一事,马上就到冬下了,你更是无事了,我想着得教导你一些管家的事。”
凌雉一愣,施夫人道:“这些早晚你都要知道,与其以后让你受了那些人的蒙骗才自己慢慢悟了不如我全教了你,以后管家什么的都是有益处的。虽说闺阁女儿要娇养,但想想你娘当年在靖国公府是如何娇养来,她又是小女儿,就是现在的太子妃当初也不比她金贵,但嫁了人如何?管不了奴才掌不了事,这还是嫁到自己舅舅家呢。所以我说竟是早早的通晓世事才好。”
施夫人心里冷笑,既然都说了她偏心了那她就索性偏心到底吧,她倒是也想教导凌依呢,但那位既然病着起不来床她也没法子了,反正真心对她好人家都当做歹心了,倒不如不管,且让凌依娇养着吧。
凌雉垂首不言,自此施夫人看帐管家时都带凌雉在身边,让她多听多看,凌雉本就是聪明灵秀之人,不多时就明白了许多,很多事渐渐的都能上手了。
话分两头,宫里的凌霄和褚奕峰依旧每日去诲信院,这几天因着褚奕琰受凉养病不来进学,韦青蓝休沐回靖国公府,这天诲信院里只有褚奕峰和凌霄两人还在听太傅讲课。
褚奕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侧头看凌霄,太傅留下功课就去了,凌霄命伺候的太监都下去,走到褚奕峰身后看看他的功课,笑道:“怎么才写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