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茂在盘蛇岭前,跃马横槊,要会无名的小将。
那位说,这个小英雄是谁呀?听说书人慢慢道来。
此人姓田名再镖,家住在太原府西三十六里的田家寨。大哥田再仁,二哥田再义,他是老三,小名叫田三儿。父母在世之时,家道富豪,骡马成群,也算是殷实的人家。他两个哥哥,帮着父亲管理田园,一年四季,打里照外,忙得不可开交。
这田再镖可跟他哥哥不一样,他从小酷爱武术。什么使枪弄棒,打拳踢腿,没事的时候,自己就瞎蹦。不管村里来了练武艺的、变戏法的、玩狗熊的,田再镖那是非看不可。看完之后,回到家中,模仿人家的架式,就折腾起来。
他俩哥哥,对他的所做所为,十分反感,经常跟父亲说:“爹,你要好好管教老三,让他念书识字,学学算盘,将来长大成人,好管理咱们的产业。像他这么练武艺,瞎蹦-,放荡惯了,他还能有个好哇?”
父亲对于小儿子,格外疼爱,因此,随便答道:“嗳!再镖还小,爱蹦-就叫他蹦-去吧。反正,咱们家有的是钱,也不在乎这点儿。”
老大、老二听罢,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光阴似箭。田再镖长到十三四岁,练得更凶了。有时候,还把教师爷——什么神拳李,花枪三,请到家中,供吃供喝,跟人家学能耐。这些老师当中,有的有真能耐,有的纯粹是骗人。反正,教上一阵儿,糊弄俩钱就拉倒。尽管如此,田再镖的能耐也是与日俱增啊!
田再镖十五岁那年,父母双亡。从此,便由大哥、二哥执掌家业。
这回,田再镖可受气了。花钱受限制,行动受约束。俩哥哥只叫他专心务农,不让他混入江湖。
田再镖这孩子,从小就很有主见。无论兄长怎么阻拦,他是不理那一套。到时候,照样请教师,照样奉送银两。为此,这小哥儿三个,常常争吵得面红耳赤。
后来,大哥二哥相继娶了媳妇。这俩嫂子,对田再镖的所做所为,也十分不满,经常在丈夫面前吹风,说他的坏话。俩哥哥架不住枕边风,牙关一咬,便决定分家。于是,请来族长,把地照、房财分开。
田再镖十分高兴。为什么?他心里合计,这回,独门独户,自己当家作主,再不受别人管了。从此,他把有名的教师,请来了十几位。那真是“座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啊!每日谈枪论棒,习练武艺。
田再镖最喜欢大枪。有个教师花枪李得知此事,十分高兴。亲自走上门来,传授技艺,并且对他说道:“枪,乃兵刃之中的贼。枪扎一条线,敌将最难抵挡。盘古至今,有无数英雄,都以大枪而闻名天下。你要勤学苦练,学到真实的本领。”
从此,田再镖便四外找枪谱,四外拜名师,在枪上狠下开了功夫。虽然花了不少银两,可是,学到了不少本领。
俗话说:“坐吃山空。”田再镖只顾学武艺,花钱如流水。不到一年,就把分得的银两折腾光了。不过,他并不可惜,索性把房、地全部卖掉,照旧练武。直到后来,连饭都吃不上了,他这才为难起来。无奈,厚着脸皮,到兄长家登门告贷。结果,吃了嫂嫂的闭门羹,徒手而归。
田再镖回到家中,心里十分懊丧。唉,今非昔比,没料到一母同胞,也变得如此无情。看来,得长志气。不然,愧对祖先哪!他左思右想,终于拿定了主意。他一赌气卖掉了剩余家产,买上纸马香课,跪到父母的坟前,默默祷告:爹娘,在天之灵多多保佑,保孩儿学好能耐,为咱祖上争光。祭祖已毕,离开了故乡。
田再镖离开田家寨,便在外头漂流。这一天,来到太原府内。他定睛一看:只见大街上,红男绿女,拥挤不动;车马行人,熙熙攘攘;铺户整齐,买卖兴隆。看到这里,心中非常高兴,这么繁华的闹市,还愁找碗饭吃?可是,外出谋生,得有本领。士农工商,他哪样都不懂,没过几日,就把兜里的钱花光了。这阵儿,他才觉得,“在家事事好,出门处处难”哪!不由心灰意懒,发起愁来。
这一天,他心情烦躁,走进饭馆,喝开了问酒。一边喝着,一边合计,我已立志学武,纵有天大的困难,也不灰心。眼下,最好能访到名师,否则,将一事无成呀!
正在这时,有一老叟坐在他面前。经过一番攀谈,这位老者明白了他的心意。于是,对他言讲:“太原府东面,有个周家寨。那里有位著名的英雄,叫神枪大侠周坤。他若愿收你为徒,那算你福分不浅。孩子,你何不前去试试?”
田再镖听罢,顿时振奋起来,急忙说道:“多谢老伯指点。”说罢,深鞠一躬,急忙离开饭店。
田再镖来到大街上,用仅有的纹银,买了四样点心,赶奔周家寨。进村后,经村民指引,来到周坤府前,急忙叩打门阍。
时间不长,有个小孩儿,打开府门,细瞅几眼,问道:“哎,你找谁呀?”
田再镖忙凑上前去,问道:“请问,周老快客在家吗?”
那小孩儿略一迟疑,反问道:“你找老侠客何事?
“我要拜他老人家为师,烦请你往里禀报一下。噢,请把点心也带给他老人家。”说罢,将礼物递上前去。
这个小孩儿听了,冲他一笑,说道:“请你把礼物收回去吧,我家老爷根本不会武术。”说罢,“咣当”一声,将门关闭。
田再镖一看,犹如冷水浇头啊!他心里说,哎呀,这是怎么回事?那个老伯说得有根有瓣,难道还哄我不成?看来,人家是不愿收我为徒。嗯,常言说,心诚则灵。我就呆着不走,非见到这位高人不可。于是,他拎着点心,就在门前转游,一直等到天黑,连饭也没吃,也没见人出来。他眼珠一转,索性坐在了台阶上。心里说,反正,你准有开门的时候,若有人开门,我就跪着叫师父,到那时,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田再镖坐了整整一夜,还未见有人开门。直到次日天明,才听见院内传来脚步声响,接着,“咣当”一声,府门大开。
田再镖定睛一看,来人四十多岁,是个院公的打扮。只见他正拿着笤帚,低下头去,打扫庭院。田再镖略一思索,走上前去,苦苦哀求道:“这位大哥,我借问一声,老侠客在家吗?我是特意来求见他的,从昨天一直等到了现在。请您发发善心,给我送个信儿吧!”
那人抬起头来,说道:“你想干什么?”
“我要拜师。”
那人又说道:“笑话。我家老员外根本不懂武艺,向来没收过徒弟。你打哪儿来,快回哪儿去吧!”说罢,“咣当”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这阵儿,田再镖也明白了,嗯,人家确实是不收徒弟啊!不过,我费尽了辛苦,好不容易才找到高人,岂能轻易失之?于是,他又稳稳地坐在了台阶以上。
就这样,一直等到第三天清晨,还是未见来人。他忍着饥,忍着渴,把点心摆到台阶以上,自己索性跪到了门前。
日再镖的这些举动,过路行人也莫名其妙。他们纷纷围上前来,询问道:“哎,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儿又不是庙,跑到这儿上什么供呀?”
众人指手画脚,问短道长。田再镖旁若无人,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