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七号上午十点多。
“砰砰砰~~~砰砰砰!”市长德特莱夫·沃尔特办公室外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可明,你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德特莱夫向刚请的秘书段可明说道。
自从上个月老秘书退休后,相关办公人员立刻给他安排了一位在其他部门工作了两年、知根知底、工作能力最突出的亚裔小伙子。他叫段可明,二十七岁,身高一米八左右,看上去很阳光。本来德特莱夫出于自己隐藏的种族歧视思想并不太想留住他,可又怕因此被哪个捕风捉影的报社记者借此大做文章,才勉强留下了他。没想到工作几天后,他发现这小伙子做事比之前的秘书干净利索细心得多,而且不管黑的白的,只要他吩咐,小伙子问都不问就照做。他打心底里越来越喜欢段可明,并且有心培养这个小伙子成为他未来的接班人。
段可明打开了门,看见门外站着三个人。
“我们来找市长有急事!”领头的一位中年女性开口说道。
“请你们稍等一会,我去问问市长有没有空接待。”他转头向里间的市长办公室走去。
交谈了几句话后,他又出来了。“市长还有半个小时的空闲时间,你们请进,尽量长话短说,谢谢!”顺手他就做了个请的姿势。
领头的中年妇女一把推开段可明,横冲直撞地大步跨到德特莱夫的办公桌前,双手往桌子上一拍。
“德特莱夫,我老公去哪了?”她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出来,带有很浓的问罪口吻。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安德烈的老婆啊!你请坐!”德特莱夫立刻站起身,走到沙发边,示意法官安德烈·穆勒的老婆安妮特坐下。
安妮特也不客气,坐下后,她招呼着跟她一起来的其他两个人也坐下来。
“你老公怎么了?”德特莱夫问道。不知内情的人都听出了他的问话中浓浓的关心。
“我老公昨晚没回来!”安妮特抓了抓后脑勺,“我本来想着他会不会喝得太多了,直接在你家躺下了。今早他九点不是有个官司要上法庭处理嘛?我就想着他喝那么多酒,八成会头疼。直接煮了醒酒汤就送去他上班的地方给他喝,哪知道他翘班了。然后我遇到了这两个法官,”她指了指边上坐着的两位男性,“他俩告诉我昨晚也去了你家,而且他俩走的时候我家那口子还在你家一楼的客厅地毯上躺着呢!我就想着他会不会在你家睡过头了,就带着他俩去你家一趟,哪知道你家一个人都没有,而且我也没看到我家那口子的自行车。”她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这我就急了呀,他昨晚是有跟你辞别然后骑车回家了呢,还是依旧在你家呼呼大睡呢?这我不就冲过来找你了嘛!”
“我想想哈,你等我缕一缕!”德特莱夫用右手拖着腮,思考了十几秒钟,肯定地点点头。
“昨晚我喝得也有点多,不过我还记得最后走的人是亚娜,你老公比亚娜早走了几分钟。我当时还问他一个人回去有没有问题,不行的话就留宿吧,他非要说没问题。我也拗不过他,就让他一个人骑车走了。”说到这儿,他突然像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略微惊讶。
“你是指安德烈可能失踪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失踪,他又不是个孩子,现在才没个踪影几个小时。我要是去报案,估计警察都不会受理。可我老公从来没有平白无故不去上班啊!这可咋整!”安妮特显得越来越烦躁,越来越着急。
“你等等,看到你急我也急!这么着吧,我去给市警局的局长打个电话,问他要是有人手的话就派几个人出去帮忙找找吧,你看行不?”
“这。。。那多不好意思啊!”安妮特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举手之劳而已,又不是我出去帮你找!”德特莱夫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他起身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话筒,拨了那串他最熟悉的号码。
“喂,我是市长,托比亚斯在吗?”
“你是说局长啊,他在刑事部门和刑警大队开会呢!”对方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不过。。。我看看哈,现在会议应该结束了。你别挂电话,我去找找他。”
两分钟后,电话再次被人抓起。
“德特莱夫,你找我干嘛?”是市警局的局长托比亚斯·施耐德。
“我这边有点小麻烦!昨晚我不是开了生日宴会嘛,有个喝多的朋友骑车回家后不见踪影了,他老婆现在在我这儿要人呢!话说到这儿,我也给你递请帖了哈,你小子昨晚咋没过来呢?”
“。。。”托比亚斯无语,他能说他昨天出门前不小心把门口那个老婆最喜欢的花瓶给打碎了,被罚跪到半夜嘛。
“我昨晚有事没去,改天再登门祝贺。你朋友失踪了啊,到现在也就七八个小时吧。一个大活人能跑到那儿去?”
“你到底帮不帮,他老婆在我这儿哭闹呢!”德特莱夫有点生气了。
“好好好,我帮!我找几个刑警帮那女的找他老公行不行?叫那女的到警局来找我,记得叫她带上几张她老公的照片。”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托比亚斯心里满是怨气。
挂了电话,德特莱夫和安妮特交待了一下,让她赶紧去找托比亚斯。
安妮特感激地握着德特莱夫的手,连说谢谢。一转身,又冲了出去,留下之前跟她一起来的两个有点懵的法官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对方,我们俩留在这儿干嘛?!话说我们俩为什么要跟着她来找市长?!
“你俩也该干啥干啥去吧!”
“那。。。告辞了!”
没过多久,安妮特横冲直撞地闯进了市警局,在接待处嚷嚷着:“我找你们局长,是市长叫我找他来着!”
一个正在记录资料的女警抬头看了看她,站起身,打开接待处的门,走了出来。
“你是安妮特·穆勒女士吧?请跟我这边走!”
一见到托比亚斯,安妮特就扑了过去,大声哭了起来,那委屈的样子活像是托比亚斯怎么欺负了她似的。
托比亚斯就杵在那儿一动不敢动,就这么被安妮特抱着,他要动一下弄不好就会落下个性骚扰女性的罪名。
哭了几分钟后,安妮特突然觉得心情舒畅多了,她放开了托比亚斯。
“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太伤感了!刚才在路上我还在想这死鬼是不是偷偷跑去会了情人,不要我了。”说着她还用手擦了擦眼泪。
“喏!别用手,用这个,卫生!”托比亚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未开封的餐巾纸,递给了安妮特。
安慰了一些话,托比亚斯让看上去没什么事做的刑警彼得·阿布雷希特、菲利普·莱曼和丽莎·哈塞迈耶陪着安妮特去找她老公。
听完安妮特叙述的事情前后经过,丽莎立刻拿出一张本市的地图,在上面标记起来。边标她还边说:“你们看啊,安妮特的老公,也就是安德烈啦,是骑自行车从这儿,市长的家出发,”她在地图上显示的市长家那里用红笔标了一个小圈,“然后目的地是这儿,他自己的家。”她用红笔又把地图上安德烈的家那里标了一个小圈,“而能连上这两个红圈圈的路线就是市长可能经过的地方。其中比较不绕道的有这么几条,”她说着又在地图上的两个圆圈之间用不同的颜色标记了五条行走路线。“我做个比方,换做我是他的话,我肯定会选择这五条路之一,其他那些都太绕路了。不过如果安德烈本身想骑车绕路多锻炼锻炼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虽然我不认为烂醉的人还想着大半夜骑车去锻炼!”
其他几个人都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几个人把地图上标记出来的五条路线,一条一条地开车走了个遍。每走一条路,他们都会注意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上是否有摄像头,或者路边是否有带摄像头的便利店和超市等。
找了三条路都没有任何线索,已是下午四点多了,再过一个小时天就要黑了。这么慢慢找下去不是个办法,几个人越来越没有希望,法官安德烈·穆勒到底去了哪里?!询问了安妮特的意见,他们打算试完第四条路线就暂时收工。
车缓缓地开在易北河边,慢慢地前进。找了十来分钟,他们发现前面路口有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就安装了一个摄像头。他们于是一如既往地去查了一下昨晚摄像头的录像,本想着应该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收获。突然安妮特的眼睛一亮。
“停停停~~~往回倒一点,再倒一点,再倒一点!”她指着视频里的一个模糊的身影兴奋地说:“他是安德烈。他真的从这条路回家了,没有留在市长家过夜。”
边上的三个刑警觉得很好奇,视频里完全看不清这个人的脸,而且视频里的人还歪歪倒倒地骑着车子路过,怎么着也跟平常不同,安妮特是怎么分辨出这人是她老公的。
望着众人疑惑的眼神,安妮特拍拍胸脯说:“我是他老婆耶,他身形我最清楚不过了。而且他昨晚穿的衣服就是视频里这样,这喝醉酒后骑车的样子都是一模一样的。还有这自行车是我儿子为他组装的,世上绝无仅有的一辆。”
丽莎想了一下刚才安妮特说过,德特莱夫告诉她,她老公是快一点时出发回家的,再看看视频上出现她老公的时间是。。。九月七号凌晨一点二十二分。结合两个地点的距离,时间上确实完全吻合,看来这真的是她老公了。
令丽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安德烈真的骑车往家里赶,却为何在途中无故失踪?难道。。。他出了意外?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另外两个刑警,两个人秒懂她的意思,看来接下来有的调查了。
“安妮特,你还是回家去吧,既然已经找到线索,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工作了!”丽莎劝安妮特回家,其实她是怕自己的猜测成真,会让安妮特一时接受不了。
安妮特觉得也是,儿子儿媳上了一天班累得要死,回家还得继续带着孩子,她得回去搭把手,就礼貌地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