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里耶博士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噢,无论怎样,我们要解决的是我们教会所认可了的奇迹康复病例。而且——我心里很明白,像您这样有自己信仰的人是不大相信奇迹这类事的。不管怎样,我相信您只会认定事实;”
说完后,他离开了房间,门在他们之间轻轻关上了。
克莱因伯格怒视着这道门,脸色变得阴沉可怕。“像您这样有信仰的人,”他模仿着贝里耶博士的语气,“你听见了吗,埃丝特?”
他转过身去,看见埃丝特正满脸绯红。“我听到了,”她说,“也许您应该告诉他,持有你们这种观点的一个名叫摩西的男人,曾好几次同奇迹之事有关。”
“没有关系,干嘛要同像贝里耶这样心胸狭隘的乡巴佬去计较呢?先看看这些报告,然后再见一见我们这位穆尔太太,完事之后我们将尽快离开此地。”
然向,几分钟后,克莱因伯格联想到了亚历克西斯-卡雷尔博士,尽管他本人并不是个什么偏执狂,但却是个雅利安人种的崇拜者,典型的种族至上论者。想到这些,克莱因伯格又尽量让自己对贝里耶不那么苛刻了。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保罗-克莱因伯格博士仍旧一个人坐在检查室里,又一次研究有关伊迪丝-穆尔恶性肿瘤前前后后的报告。与此同时,穆尔太太刚刚结束在隔壁的心脏和X光的检查。
克莱因伯格仔细研究完穆尔太太左髓骨骨瘤的诊断报告后,感到十分惊诧。在那些多得数不清的X光片上及血栓和活组织检查的报告中,都有骨瘤存在。然而就是这个骨瘤。却一下子无影无踪——骨髋浸润完全消失,骨小梁开始重建。
克莱因伯格完全惊呆了。在他多年的行医生涯中,他从未见过像这样自行愈合得如此之好的病例。
完全绝对是奇迹——甚至对具有他这种信仰的人来说。
他将这些证明材料放在一边,为这位可爱、但有点傻乎乎的英国女士高兴。哦,除了最近的检查报告单和最新的一组X光片外,什么都用不着说了,下边就看他的了。现在,他可以肯定地向贝里耶博士和鲁兰神父讲,上帝与他们同在。不管怎么样,现在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向全世界宣布他们的奇迹了。一旦宣布了此条消息,再加上预计的圣母玛利亚在卢尔德的重新显灵,明年,将不仅是500万朝圣者涌人卢尔德,而至少是万了。
这时门打开,穆尔太太走了进来,克莱因伯格随即站了起来。穆尔太太正将皮带穿过最后一个裙带扣,系好纽扣。
“全部检查完了,我敢说你很高兴,”克莱因伯格不知道在一个奇迹接受者面前该说什么才合适。
“我很高兴检查结束了,”她高兴得大口喘着气,低声呻吟着,温和的脸上泛出了红晕。看得出她在竭力地压抑内心的激动。“莱文森小姐让我转告您,5-10分钟后,她会把所有的X光片带来。”
“很好。我只是看一眼,然后就把情况告诉贝里耶博士,准备我的最后报告。你不用等在这里,我相信医疗中心会立即同你取得联系的。谢谢您,穆尔太太。”
她从墙上取下她的夏天穿的外衣。“我很幸运,相信我,我很感激您所做的每一件事。再见,克莱因伯格博士。”
埃丝特-莱文森带着新冲洗出来的X光片走了进来,接着打开挂在墙上的读片机的开关,将四张X光片放在读片机上,让他观察。克莱因伯格站起身子,用老练的目光仔细审视着这几张片子。埃丝特就站在一旁等待着他的认可。
“哼,这一张,”克莱因伯格指着第三张X光片说,“这一张照坏了,不太清楚,有点儿模糊,她一定是动了一下身子。”
“她一点也没有动。”埃丝特反驳道。“她就像是一个职业模特儿了。她起码已经拍了上百万张X光片了,穆尔太太一来就是一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哦,那我不明白——”克莱因伯格咕哝着,“我告诉你,除了这张模糊的X光片,其他都拿下来,再找两张以前她康复后照的,髓骨部位的X光片放在一起。在标出日期的卷宗里你会找到的。”
当他的助手在卷宗里东翻西找时,克莱因伯格继续观察着这张新的X光片,很快,埃丝特又来到了他的身旁,取下那三张X光片,又把另外两张以前的X光片放上去比较。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退到一旁。克莱因伯格弯下腰,靠近一点看着读片机灯光下的X光片,他仔细研究着,一言不发,口中有好几次发出了格格声。
最后,他终于站直了身子,说:“现在可以确信一切都没有问题了,不过,我仍想要一张这个角度清晰一些的片子,也许我是过于追求完美了,不过当你涉及到是所谓的奇迹的病例时,你还是想最后再多检查一次其结果为好。”
“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再给她拍一张。”
克莱因伯格点了点头。“我正这样想,埃丝特,快去拍片,这次一定要拍好,然后我们可以公正地正式为她加冕,称她为奇迹般的女人,听我说,你先去见见贝里耶博士的秘书。她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我们的病人。请她打电话告诉穆尔太太,在下午两点钟带她来再拍一张X光片。能做到吧?”
“我将尽力去做。”埃丝特说。
“过几分钟后,我在接待大厅里等你,我们一同去看看这个城镇,然后我请你吃午饭,吃完饭后,我们再回来把穆尔太太的事办完,然后就返回巴黎,你看怎么样?”
“太好啦,”埃丝特说着,露出了很少这样开心的笑容。
米凯尔-赫尔塔多猛地一下子惊醒了,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吻着他的双唇,使他从沉睡中一下醒来。他睁开双眼,看见纳塔尔正跪着伏在他身上,一次又一次地轻吻着他。
他想伸出手把她搂得更紧一些,可他发现她早已本能地预感到他会这样做,一下躲开了。她回到了床的那一头,摸索着爬到了床沿,在床头柜上搜寻着她那副墨镜。当她找到墨镜并迅速戴上后,一蹦从床上跃了起来,站在了地板上。
“你醒了吗,米凯尔?”她喊道。
“你知道我已经醒了。”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因为我想告诉你——我爱你。”
他这时坐了起来,两眼注视着她,她显得有点害羞地站在那里,身子从头到膝——下半部被床沿挡住了——都裸露着结实而洁白无瑕的胴体,显得晶莹剔透,除了那一副墨镜。
“我也爱你。”他温柔地说。
她摸索着从椅子上拿起一个新换的乳罩和一条三角内裤。
“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情人。”她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有点不快地问道。
“我刚刚知道,”她回答说,“我知道我是多么地喜欢你,我又知道什么时候我幸福高兴。”
他看着她那丰满动人的胴体,不禁有些冲动起来。“纳塔尔,到床上来。”
“噢,亲爱的,我也想,但我不能,现在不行,呆会儿,不是现在,事情得有轻重缓急——”
“那还有什么更急的事呢?”
“米凯尔,我得马上洗澡穿衣,然后到山洞去祈祷。现在几点了?”
他拿起手表,“刚好是上午十点三十分。”
“我得赶快点。罗莎每天十一点一刻领我去山洞。”
“罗莎?”
“她是我家在罗马的一位朋友。每年夏天她来卢尔德照看病人,我来这里后一直由她照看着。”
蓦地,赫尔塔多一下想起了在睡觉前考虑的一件事。
事情都得有轻重缓急一他,也有一件要事要做,这时脑海中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我带你去山洞,”他说,“我们一起去山洞吧。”
“我很乐意,可是——米凯尔,碰到警察怎么办?也许你应该离他们远一点,或者离开这座城镇好一点。”
“警察,”他说,“他们弄错了,看来我应给你讲一讲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不能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因为他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要摧毁她心目中的圣殿。然而,他清楚地知道,她不必去山洞来实现她的愿望。她有着坚定的信念,这就足够了。她也用不着很清楚地知道他在即将发生的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他要为她编造出富有想象力的故事,诸如弄错了人的身份,从坏人那里获得了假情报,等等。“我向你解释——”
“你不必向我解释什么,”她坚决地说,“我以前向你说过,我不需要什么解释,我相信你。你还带我去山洞吗?你觉得这样安全吗?”
“当然很安全。昨天,我是不想在我房里被盘问,不过现在安全多了,”他确实感到现在安全多了。他想不管洛佩斯做了什么,他到目前为止,一定还没有告诉卢尔德警方那个恐怖分子的模样特征。很明显,洛佩斯只是想把他吓走,而不是希望他被抓住。
“那么我们去吧,我们可以在门上给罗莎留个便条——”
“我帮你写。”
“好吧,就写‘亲爱的罗莎,一位朋友领我去山洞了,你可以到那儿去找我。纳塔尔。’现在我得去洗澡穿衣了。”
他目送她摸索着走向盥洗间,
事情得有轻重缓急,他又一次提醒着自己。
“纳塔尔,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帮你做?我看到你的旅行包和手提包了,它们都放在桌子上。它们前面还有一些塑料瓶和一只蜡烛,把这些都带到山洞去吗?”
她站在盥洗间门口说:“是的,要把它们都装进旅行包。我想在那里点燃蜡烛,还要用塑料瓶装满泉水,带回去给我的亲戚们。”
他的心怦怦直跳,“我很乐意帮你收拾这些东西。”
“真是吗?”
“我马上就收拾。我先给罗莎写张便条,然后再把这些东西装进旅行包。还有别的吗?”
“还有要爱我。”她轻松地说完后,便把自己关进了盥洗问。
他感到自己有点魂不守舍,想跟着她走进盥洗间,然后再把她带到床上,更加狂热地同她做爱,但他竭力地控制着自己。
他听到水管放水后,便爬下床来,潦草地替她写了一张便条留给罗莎,接着他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从床下拉出他的行李箱,慢慢打开它,取出一个包着炸药棒、雷管、计时器及引线的小包,把它们全放在桌子上,按照他的预计——宁愿是他所预计的那样——纳塔尔的旅行包有足够的空间放进这包爆炸装置,这时,他把它们放进一个折叠的购物袋,再放进旅行包,然后再在上面放上那只长蜡烛和那几个塑料瓶,最后将旅行包的拉链拉上锁好,
他抽着香烟,焦急地等待着。这时她终于洗完澡出来了,身上只穿着内裤和戴着乳罩。他挡在了她去大衣柜的路上,把把她搂在怀里,热情地吻着。
“啊,米凯尔,我也希望你这样,”她呼吸急促,但是把身子躲开了,“等会儿,等回来后。我得去穿衣服了。”
“等会儿,”他默许道,“我也得去准备了。”
他从行李箱中取出盥洗用具,走进了盥洗间刷完牙后,他理了理胡子,然后迅速地洗完澡,擦干身子,梳好头发,穿好衣服。
“准备好了吗,米凯尔?”他听到她在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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