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塞尔-杜普雷眼盯盯瞅着壁炉上的时针,钟的指针正指着11:30,看的时间久了有点进入了催眠状态。
她把注意力转移到这间公寓的门口,等候随时可能出现的那个人来敲门。
她半小时前就返回了公寓,恭候期待已久的谢尔盖-季霍诺夫的光临。今天一大早,她便起床到城里去,给预先定好的一个意大利朝圣团在卢尔德导游。10:40结束时,她有20分钟的休息时间,其后再接第二批。可她没有去。再次佯装说偏头痛病发作,对旅行社阿金斯-派雷尼斯社长说,她必须回公寓躺下休息。要离开也不是随便就能办到的。
她第二次离开了工作岗位,这样做确实冒风险,真有可能回去上班时被告之解雇了。不过,她在心里说,她也许用不着再回去上班了。她在下赌注,如果奏效,这点风险便无所谓了。
从昨天起,她就相信这次她下的赌注很有把握。主要是因为她这次打的赌是两面下注。如果季霍诺夫真的让她失望,还有通过利兹-芬奇揭露真相,同样可以把钱赚到手。
11:30,她还是非常地自信,两条赚钱之路必居其一,因为她仍然十分肯定塔利就是季霍诺夫无疑。
11:37,她却不再那么自信了。
她无法想象,像季霍诺夫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外交家,S国总理的候选人,怎么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让自己陷入身败名裂的境地呢?她也很奇怪,为何到现在他还不肯露面?此时恐怕他已打定主意,准备负隅顽抗,宁可引火烧身也不露面?要不就是他一时无法弄到那笔钱因而耽搁了时问。然而,她已经为他安排了另一种付款方式。
她开始担心起来。
她不愿意只留给自己一个希望。因为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利兹-芬奇身上后,同样她向美国报业辛迪加要钱也会遇到麻烦。
渐渐的,展现在吉塞尔眼前的美好前程,恰似外面的阳光,先前是那样的灿烂,突然间却变得昏天黑地了。
然而此时她猛地转过身去。是不是有人在敲门呢?她想肯定是的。
她大声喊道:“谁?”
没有回音。不过这时又传来了三声坚决、清脆的敲门声。
立刻,吉塞尔兴奋起来。她用不着故作镇静,当即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房门口,猛地拉开了门。果然是他,花岗岩般毫无笑意的脸庞,优美的胡须,被深灰色的厚外套和阴郁的黑领带衬托得反倒没有生气。
果真是谢尔盖-季霍诺夫。
由于吉塞尔生性善良,再加上胜利在望,她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塞缪尔-塔利先生,见到你真高兴。”
“是的,你好。”他说着,不经意地点了点头,从她身旁走进了起居室。
她关上房门,转过身面对着他。“怎么样?”她说。
“你赢了,”他简单地说,“我是谢尔盖-季霍诺夫。”
“我早就肯定了,”她说,“自从看到你那张没有胡子的照片的一刻起,我就断定是你。”
“你非常的精明,杜普雷小姐。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应该受到奖赏。当然,我别无选择,今天上午只有来拜访你。千错万错,我不该冒冒失失地到卢尔德来。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只不过是一个生命垂危的人所做的垂死挣扎而已。当然,这是犯了一个大错,不过一经铸就,我也无力挽回。但是我知道,我必须阻止你公开我的身份。”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这么说,你到这里是来阻止我的。我希望你不要动用什么武力,我必须警告你,我有枪。”
季霍诺夫露出了一脸的反感。“杜普雷小姐,我一生清白,别的尚可以说,唯独不滥用暴力。你所提出的条件,我准备接受,我到这里来,就是满足你的要求。你所提的条件不就是要我支出1.5万美元吗?”
吉塞尔感到一阵晕眩,贪婪使她不能自己。他现在是在她的掌握之中,机会难得。“那是在昨天,”她脱口而出,“在今天,条件有所改变。”
“改变?”
“现在,我又找到了一个新主顾,”她得意洋洋地说,“这位新主顾愿意出更大的价钱。”
季霍诺夫第一次显得焦躁不安。“你没有告诉这位新主顾,你向他提供什么,是吧?”
“当然不会,我什么也没有告诉他。不过,现在你得拿出两万美元。当然,我说过,你可在下星期之内把这笔钱送来——”
季霍诺夫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不,我想现在立刻就了结此事。幸亏我出来总是带着相同数量的三种不同现钞,是为了——为了应付小小的急需——和支付报酬。”他郁郁寡欢地笑了笑,“我早就料到你会抬高价码。我这一辈子整天与谈判和交易打交道,胜券在握没有不抬高价钱的。我带来了两万美元——实际上比这个数目还要多一些。”
“两万美元就已足够了,”吉塞尔竭力控制自己颤抖的声音说。
“给你,”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右边的外衣口袋里,掏出了厚厚的一叠用橡皮圈捆扎好的绿色美钞。“全归你了。”他说着将钱放在了小桌子上。
吉塞尔睁大了眼睛,紧盯着那捆美钞。“你知道,我压根不想伤害你,”她说,“我丝毫不想和你做对,我只是需要钱。”说着她就俯身去拿钱,他一下子伸出了右手,挡住她。
“别急,”他说,“我给你的钱在这里,你给我的东西呢?”
“当然,”她气喘吁吁地说,“我这就给你那些照片——全部照片——”
“还有底片。”他轻声补上了一句。
“是的,还有底片。请稍等一会。”她转身急匆匆地跑进了另外一个房问。“我去给你拿。”
季霍诺夫向那个敞着门的房间望了一会,立即开始行动,轻轻地从铺有地毯的地板上悄悄溜过去,来到门边,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冷静沉着,训练有素。
他发现,这是一间卧室,她正背对着他,站在柜子跟前,聚精会神地从顶上拉开的抽斗里找着东西。他踮着脚尖,好像是一条高高地昂起头准备攻击的响尾蛇。他那斯拉夫型的眼睛此时眯成了一条缝,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她正忙着在抽斗里翻找着照片和底片。
她刚把东西找出来,他的手就伸进左边的外衣口袋,掏出了一圈结实的细绳索。
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窜上去,也顾不上脚下发出的声响了。她闻声转过身,可此时她已完全在他的魔掌之下。
她最后一眼清楚地看到的谢尔盖-季霍诺夫,满脸杀气腾腾,眼睛里迸射出凶光。他动作迅速敏捷,像职业杀手一般,很快把绳索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勒紧了。只听见她粗哑的喊叫声变成了无力的呻吟。她抡起拳头捶打着他,拼命挣扎想透出一口气。她力气之大令他吃惊,她一只手的指甲挖进了他的面颊,他为了护住自己而松了手。就在这一刹那,她挣脱了他,脖子上拖着绳索,从卧室奔进了起居室。一边跑着,一边在裙子的口袋里掏着东西。不料她撞在了桌子上,把电话机和花瓶碰翻在了地毯上,此时季霍诺夫猛地向她扑了过来。
他那粗大的双手又抓住了绳索,在她的脖上愈拉愈紧,牢牢地将她勒住了。只见她的一只手停止了在口袋里摸索,另一只手早已垂在了一边,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嘴巴张得大大的,正向外淌着唾涎。他仍残忍地使劲绞紧着手中的绳索。
突然,她双目一闭,脑袋垂到了一边,身子变得像布娃娃一样。她完全垮了,接着无声无息地瘫倒在了地毯上。他跟着她蹲下身子,双手仍死死地勒紧着绳索,直到她一动也不动了才松手。
最后,他放下绳索,跪在她旁边的地板上,两眼死死地盯着她。他抓过她的手腕,来试一试她的脉搏,没有一丝跳动。
他感到十分满意,慢慢地解开绳索,从地板上扶起那个失去了生命、软弱无力的脑袋,取下了绳索,任她瘫落回地毯上。他一边将绳索塞进左边的衣袋,一边把桌子上的那捆美钞塞进右边的口袋。他发现了一支小手枪——她果然有一支小手枪——差点从她裙子的口袋里掉落出来。他没有去动它。
季霍诺夫站起身来,迅速地返回到卧室里。在地板上,在柜子前的地板上,找到了他在山洞附近被她偷拍的那张没带胡子的照片,还有那底片。他把照片和底片一并塞进了口袋里,然后又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副手套戴上,翻拣那只打开的抽斗,拿出了所有的照片和底片,其中有季霍诺夫的两张大照片和一张剪报,他把它们撕碎后塞进了外衣口袋。他一边擦拭着他可能碰过的地方,一边寻找着可能记有塔利或季霍诺夫字样的记事簿和纸片。从卧室到厨房到餐室,一点都没有找到,最后他又来到了起居室。
他发现了碰翻在地毯上的电话机,同时第一次发现,在电话机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红色通讯记事簿。在字母“T”下面,有她亲笔记下的“塔利-塞缪尔”,以及他住宿饭店的名称、地址。同样,他把它装了起来。
最后他瞥了一眼地板上的尸体。
以前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尸体。
他一点也不后悔。无论她长得多么漂亮,多么年轻,只不过是一个可鄙的骗子。她居然想要暗算他,他是出于自卫才杀死她的。
他疾步走到门边,打开房门。楼道里,前前后后,没有一个人影,没有谁能够看见他。他跨进楼道,轻轻关上身后的房门,然后走出了公寓大楼。
正午时分,利兹-芬奇按昨天吉塞尔所说的,开始拨打她的电话,电话占线。
利兹觉得很奇怪,一分钟后她又拨了吉塞尔的电话,听到的仍然是忙音。于是她决定每隔两分钟拨一次,拨了又拨,总是占线。她一边在等着电话接通,一边在考虑是否能从吉塞尔那里得到特大新闻。到底是有关什么的新闻;还有,吉塞尔究竟知道不知道什么是特大新闻。
利兹的马拉松式的电话拨了20多分钟了。最后,她肯定吉塞尔的电话出了故障,于是接通了总机。利兹用法语与对方谈了半天,对方答应去查询原因,利兹只得呆在饭店房间里。利兹得到的答复只是:要么吉塞尔的电话没有接通;要么对方的电话机出了故障。问题正在尽快解决。
利兹立刻意识到问题解决不知会拖到什么时候,也许吉塞尔并不知道电话出了毛病,可能仍在那边等她的电话。利兹决定放弃使用这现代化的通讯设施,亲自登门去见吉塞尔。
她来到了旅馆的门厅,一路上她一直在查看卢尔德的地图,得知吉塞尔住在特区的那一边,距离太远,步行得花不少时问。
来到大街上,她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把吉塞尔的住址告诉了出租车司机。利兹坐在汽车的后座里,又猜测吉塞尔准备向她提供的特大新闻。利兹最后断定,这决不是什么一桩普通的新闻。毕竟,吉塞尔和当地年轻人一样头脑复杂,见多识广,很明显看巴黎的报纸。她一定知道什么才能上头版头条。她一定是得到了一条真正的新闻。她昨天讲得明明白白,说她得到了一条特大新闻。确实,这条新闻有可能值一大笔钱,比尔-特拉斯克一定会替美国国际联合通讯社买下来的。利兹知道这个报业辛迪加常常出高价购买独家特大新闻。
对利兹来说,搞到骇人听闻的特大新闻,愈来愈重要了,因为她确实急需一条这样的新闻。现在她手上只有一篇关于伯纳德特的特写。在这特写里面,她暗示卢尔德的传说无非是空中楼阁。但是特写的不足之处,是缺乏强有力的证据。利兹计划明天用电话发过去。不过她的兴致并不高,因为文章很难给国际联合通讯社留下很深的印象,使她留任巴黎,以取代比她走运的玛格丽特-拉马什,须知玛格丽特手中掌握着维隆的爆炸性丑闻。
利兹确实需要从吉塞尔这里得到一个爆炸性新闻。
到了吉塞尔的住处,利兹付了车费,急急忙忙地走进了公寓大楼。吉塞尔的房间在底楼的过道,利兹迅速找到了,门上没有装门铃,她只好敲门。
房内没有回音。
或许吉塞尔正在浴室吧,利兹重重地敲门,以至于手上的关节都隐隐作痛。
她一心指望着吉塞尔来开门,却久久没有一点动静。
由于自己多年的记者生涯,利兹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试了试门把手,看看门是否锁着。门开了并没有锁,吉塞尔真是太大意了。
在这种情况下,利兹决定应当进屋去看看。她推开门,走进起居室里。里面空无一人。
“吉塞尔!”利兹大声喊叫着,“我来了!我是利兹-芬奇!”
没有一声应答。房间内一片寂静。
利兹此时觉得,房间内根本没有人。很明显,因为利兹没有打通电话,吉塞尔就离开了,不是去上班就是出去找她了。
都是这该死的电话,把事情全给搅乱了,利兹心里想。于是她开始四下寻找电话机。突然,她搜寻的目光发现了地板上的电话机,几乎就在她的脚下。话筒没有扣在话机上,难怪老是占线,打不通。
利兹俯下身去拾地上的电话机,突然一件东西映入了眼帘,太出乎意料了,使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隔开沙发的书柜边,隐隐露出一只伸开的手和胳膊,利兹瞪着眼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米,向前跨了一步,想看个究竟。
这时,她发现在小桌和沙发之间躺着一个人。
一点不错,正是吉塞尔,利兹走到她旁边,跪了下去想看看是不是晕倒在那里了。直到她抬起吉塞尔的手腕,试了一下她的脉搏,心里一下子便明白了,更可怕的事已经发生了。吉塞尔的脸因充血而浮肿,极不自然,表情恐怖。
利兹慢慢放下她的手腕,同时意识到她并不是晕倒了,而是死了,一定是死了。脖子上的红色印迹清晰可见,她是被人勒死的,是被谋杀的。
她见过各种各样惨遭谋杀的尸体,可此情此景还是令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她软弱无力地站起身来,想法理出点头绪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破门而入,行凶抢劫,吉塞尔奋力抵抗,惨遭毒手。旋即又一个念头闪现在她脑海里:昨天吉塞尔清清楚楚地宣称她有一条新闻……一条特大的新闻……一条爆炸性的新闻……能够震惊世界的新闻……“必须等一夜,明天我才知道能不能给你。”
那时,吉塞尔声称自己“即将得手”那条新闻,只等今天加以证实。
证实必须需要人来。是的,一定有人来过这里。对了,吉塞尔可能发现了一条特大新闻,不过那人得知后,不愿让吉塞尔占有,那人于是非常残酷地对她下了毒手。
可怜的姑娘。
再见吧,吉塞尔。再见吧,特大新闻。同时,利兹也不禁想到了自己。再见吧,利兹-芬奇以及她那留任的机会。
利兹立即想到应该马上离开尸体和现场,但在她稍稍镇静下来后,新闻记者的猎奇心又占了上风。既然有人来过,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也许没有。不过也很难说。无论如何,还是值得找一找。利兹从她的小挎包里掏出手巾裹在右手上。进行搜查,最好别留下自己的指纹,否则也得把自己卷进去。
利兹开始逐个房间进行迅速、彻底地搜查。结果一无所获,没有发现别人的任何痕迹。没有一点线索,没有片言只字。房间里阴森恐怖,莫可名状。
15分钟后,利兹发现在她之前的那个人比她聪明,比她内行。
利兹害怕有人可能到此访问,发现她在这里,把她牵扯进去,决定不再久留。她走出公寓,来到大街上,搭出租车返回特区附近她住的旅馆。
快要到达旅馆的门前了,她心里决定了下一步的行动。吉塞尔-杜普雷诚心诚意帮助她,利兹总觉得欠了她点什么。利兹欠这位导游小姐一个电话,决定回房间后再弥补。但是转念一想,那不大安全,容易被人查出。她问司机哪里有公用电话。他告诉她再往前走半个街区就有。
利兹一边向公用电话亭走着,一边从小挎包里掏着硬币。她把自己关进电话亭后,将一枚硬币塞进了金属槽,接通了总机。
“总机吗?”她用法语对着话筒说,“请接警察局,我有急事。”
“是要警察局吗?请拨17。”
利兹挂断后,然后又接通了17。
刚过几秒钟,一位年轻人便答话了。他报过姓名、职务后,声明是警察局急警处。
利兹说:“能听清我讲话吗,警官?”
“很清楚。”
“我有重要情况报告,请别打岔。”利兹便清晰迅速地说道,“我去一个女友的公寓,约好一道上街去买东西。她的门没有锁,我进去后发现她已被人杀死。毫无疑问,她已经死了。请拿上铅笔,我告诉你她的姓名和地址——”
“小姐,我能不能打断一下——”
“除了我讲的,其他无可奉告。死者姓名:吉塞尔-杜普雷,二十几岁,单身女性。住址——”利兹找出吉塞尔写有住址的名片,慢慢地念给他听。“你们到那儿就能找到她的尸体,”她又补充说,“情况就这些。”
“是的,我记下来了。不过,听我说,小姐——”
利兹挂断了电话,走出了电话亭,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利兹漫无目的地闲逛了半个小时,直到她的神经松弛了下来,这时她又开始考虑她自己的事。她压住那篇有关伯纳德特的特写未发,满怀希望从吉塞尔那里弄到一点更精彩、更可靠的东西。可是现在这一希望落空了,别无选择,只有给巴黎的比尔-特拉斯克发去一点什么才行,无论什么东西都行。
她调头向记者站走去。十分钟后,她便钻进了一个帆布棚。记者站内至少有100张写字桌,她无精打采地向一张旧橡木桌走去,那是她和另外两名记者共用的办公桌。椅子空着,利兹真希望那两名记者和她一样倒霉,为了寻找新闻疲于奔命。
她把电话机挪到跟前,要总机接通美国国际联合通讯社驻巴黎办事处。摆在她面前的是她没有一则特大新闻,只有两则特写或许能引起老板的兴趣。一会儿,电话接通了,她找比尔-特拉斯克讲话。
特拉斯克那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哪一位?”
“别傻猜了,比尔,谁还会从卢尔德给你打电话?当然是利兹,不会是别人。”
“我还正想问你,何时你交卷呢?”
“比尔,六天了,真是倒霉透顶了。我一直颠着屁股到处乱跑,忙得不可开交,你可以相信我,能做的我都尽力去做了。”
“那好,有人见到圣母玛利亚了吗?”
“比尔,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