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曦单刀直入,一如既往,仿佛她才是主审之人,高高在上的法官:“是,我的子女全非劳勃的骨血。”狮子不屑于说谎,更何况,艾德向她保证过,她们会母子平安。那是史塔克的承诺,无人不信。
艾德不知道的是,我悄悄告诉了瑟曦,我手上有蓝赛尔·兰尼斯特,和她一起杀死劳勃的凶手,所以她最好不要捣乱,否则揭露的就不是私通之事,而是弑君之罪了。
旁听者之间窃窃私语,底下低鸣一片。
“安静!”
艾德开口很慢,好让所有在场的人听清,“你的儿子,乔佛里·拜拉席恩,托曼·拜拉席恩,还有你的女儿,弥塞菈·拜拉席恩,都不是劳勃国王的子女?”
瑟曦坦然面对,没有回避,“对!我完全无法忍受那个男人,我们多年没有房事。如果他稍微远离他的那些裱子,喝个醉醺醺,还能跌跌撞撞找到门,我也有其他方式应付他,反正,第二天他一无所知。”
底下嗡嗡声鸣,人皆交头接耳。
“你知道你这么说会有什么后果吗?”艾德轻轻地问,无用的怜悯,心软的男人。
瑟曦盯着艾德,“我告诉过你了,艾德,我们新婚那天晚上,他叫的是你妹妹的名字!身下是我,嘴里念着‘莱安娜’。”
身下是我,嘴里念着莱安娜。
其中的怨愤委屈又与何人说!
其实瑟曦也不是没憧憬过劳勃,大概,不过,憧憬无用。
她争不过死人,更争不过劳勃受伤的自尊及内疚。
“那么如我所言,”艾德面无表情,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你们真可怜,夫人。”你们,而非你,夫人,而非王后。
“那么如我所言,可怜你自己吧!”前王后傲然回应。
艾德没有再搭理,事情水落石出,无须再行置喙,“呈上证据,”年龄不一的男孩女孩出现在王座厅里,其中有些东张西望,有些狡黠灵动,大部分都害羞极了,“每一个劳勃的私生子,头发都漆黑一如无星之夜,种性强韧。”
对,每一个孩子都是黑发,瑟曦曾经与杰诺斯·史林特勾结,想要杀死这些私生子,掩盖自己的子女非是劳勃后嗣的丑事,结果杰诺斯为我所杀,我,一直在搜集和保护国王的血脉。
算是报国王给我的合法化敕令之恩,也算是给瑟曦的行径提供佐证。
艾德盯着瑟曦的脸,面无表情,有些卢斯·波顿的味道,“九十多年前,雄鹿和狮子结合,蒂亚·兰尼斯特嫁给葛文·拜拉席恩,其子早夭,依梅利恩学士所述:个头大,食量佳,满头黑发;一百二十年前,兰尼斯特家族某位男性迎娶拜拉席恩家族的女子为妻,所育者四,三女一男,皆为黑发;可见,黄金一遇炭黑,总是屈服。”
他声音洪亮,乃是律法化身,“你坦白了你的通奸,而铁证亦然如山,你认罪吗,瑟曦?”
“我有罪,”她高声道,“我有罪,满足吗,艾德?”瑟曦露出一个高傲的笑容,“你以为你赢了?我警告过你,在权力的游戏之中,你不当赢家,就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中间地带,你会后悔,兰尼斯特有债必还。”
“这些我们讨论过了,夫人,”艾德不为所动,不想再提之前两人的私下联络,“现在,你是否自愿成为修女,终身不离开圣堂一步,向天父忏悔,忏悔到死去之日?”
“忏悔,当然,我忏悔,”她笑了,“向天父,向圣母,向天上的诸神忏悔我的罪过,我长了胸脯,我能生孩子,我是个女人,我嫁给了你的国王,命定要给他生崽子,命定要抚养他的孩子。可是我不乐意,我因为不接受你的国王而获罪,好啊,我忏悔!我忏悔我是个女人!”而不能像个男人一样,一剑杀了他!
我看着她傲慢而愤懑的表情,她的罪过是失败,她的命运是生子,我看出了她的意思:
我忏悔!我没有亲手杀了那个胖渣,我没有果断杀死你,我没有杀死你的裱子!我忏悔,向天上的诸神,向遥远东方的神灵和七神与旧神忏悔!在结婚那一天夜里我就该勒死他,在见到临冬城的那一刻就该把你的墓窖砸烂,在见到那个剥皮女人的第一面时就该剥她的皮,砍掉她的四肢,把她扔去跳蚤窝里。
她是一个没良心的珊莎。
不过,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我知道,她会觉得,权力的游戏之中,要么赢,要么死,既然没死,就是没输。
瑟曦的子女自不必说,最终他们不再是王子和公主。艾德宣布他们的王室身份系非法,理应予以解除。此案公审于厅堂,形成判决,借由信鸦广发七国的每一个城堡,就连一直对自己儿女之间的事情故意视而不见,见而不信的泰温·兰尼斯特,也会有一份。
宣判后,我看了一眼蓝礼,年轻的拜拉席恩向我颔首微笑,一如我们的约定。门外走进了咕噜,沿着墙边递给我一封信。
“后面的事,是关于新王,铁王座不可空悬,”艾德沉稳地道,“我建议召开大——”大议会?就像是之前一样议论谁为新王?
“咳!”我响亮地咳嗽了一声。
“怎么了,”艾德放低声音,“莱雅?”
北境之事,我比口型,“先行由御前会议讨论此事吧,大人。”
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