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凤抿着嘴唇歪歪小脑袋,诧异地看着弦歌,“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听到朱凤用了“害怕”而非“吃惊”这样的字眼,弦歌顿时脸色白了白,将头扭向一边故意清嗓子,“我、我哪有害怕啊!就是有点纳闷展公子为什么会问这个。”
“因为不是红豆百合羹里有毒嘛,展天白就问我都有谁接触过这碗甜汤,要知道……如果真是蓝沁下的毒,那他是怎么办到的呢?明明他都没进过厨房。”
越听朱凤说,弦歌的心里就越是惊恐。
“可、可能是……”下巴因为紧张都僵硬了,弦歌张不开嘴,磕磕绊绊地解释:“当时、当时不是蓝沁将碗打翻的嘛!”
“对啊!”朱凤呆呆地点头。
“那么他不就有机会接触到甜汤了嘛!”弦歌绞尽脑汁编了个理由,“那个时候在厨房的人就只有我和你,不是我们两个下的毒,而且下毒本身就不是重点,只是借口而已,蓝沁的目的是除掉我们两个。”
“哦哦。”双臂抱胸,朱凤连连点头,一副“你说的好有道理”的表情。
“所以说甜汤本来是没毒的,只是蓝沁在打翻甜汤的时候往里面下了毒药,借故栽赃到我的头上,顺便也连累你。”
越说越有底气,弦歌的音量也加大了几分。
他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对朱凤说这番话。
都怪王爷……
弦歌暗暗在心中抱怨。
若不是端木璃命令他们各自回房不得擅自行动,他早就先诱导朱凤了,若是那样,朱凤在面对展天白的盘问时就不会说出对他不利的话来。
咬了咬下嘴唇,弦歌面色阴沉,昏黄的灯火在他的脸上投下一大片暗影。
木已成舟,事已至此,他该怎么办才好呢?
“弦歌,你怎么了?”
思绪突然被朱凤打断,弦歌下意识抬头瞪了朱凤一眼。
朱凤顿时怔住。
“啊!”
弦歌立刻反应过来,尴尬地低下头,“抱歉……我……我现在有点神经兮兮的……很害怕蓝沁再害我们。”
勉强找这么个借口,弦歌在心里恨不得掐死朱凤。
都怪朱凤没用,才害得他计划不成功。
现在展天白非但没死,他反而还遭到怀疑和禁闭,这样下去,他就是不被范宁处死,也得被端木璃处死。
看着弦歌心事重重像换了个人似的,朱凤伸出手,想要拍拍弦歌的肩膀以示安慰,结果却被弦歌躲开了。
“朱凤,你早点休息吧,我也不能离开房间太久……王爷不让我们乱走动。”说完,弦歌扭头就走了。
“欸……”
伸出去的手没能够到弦歌的后背,朱凤不痛快地撇撇嘴。
深夜的风冷得刺骨。
弦歌裹紧自己的衣服哆哆嗦嗦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途中还鬼鬼祟祟地扭头四下张望,生怕被端木璃和展天白看到。
吱嘎一声,他将房门关上,切断了冷冰冰的气流。
扭头望向自己的床铺,上面放着扎满针的小人儿。
“一点都不灵!”
眼底沉淀下来浓得化不开的愁怨,弦歌气冲冲跑到床边一把抓住扎满针的小人儿狠狠丢到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他大喊一声。
发泄完了,弦歌用力喘了几口气,在床上坐下来。
“不行……这样下去……”
咬着大拇指,弦歌愁容满面,神经兮兮。
他印象中的展天白,很聪明,洞察力也强。
会问朱凤那些问题就意味着展天白并不相信蓝沁就是下毒的凶手。
展天白在怀疑他和朱凤。
更准确的说法——
是怀疑他!
眼神愈发阴狠,弦歌猛地站起身。
下巴高高扬起,使得本来柔和的线条变得坚硬起来。
弦歌脸色不善,双手握拳。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杀了展天白!
亲手杀了展天白,既避免了被展天白揪出来受到惩处,又可以到范宁那里去邀功。
弦歌眼神微变,整个人从头到脚散发出入府以来从未有过的气势
原本,他是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用借刀杀人的办法完成范宁交代下来的任务,这样一来,没了展天白,朱凤和蓝沁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璃王妃的位子迟早是他的!
然而现在,东窗事发,他只好舍弃一直以来他梦寐以求的头衔,先自保再说。
“展天白……”
弦歌咬牙切齿,“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乌云闭月,寒风萧瑟。
蓝沁被关在禁闭室里,饿得肚子叽里咕噜地叫起来。
“唉……”
坐在冷冰冰的地上,蓝沁单手托腮,唉声叹气,“我这图的是什么呢!”
若是那个时候没有多管闲事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惹祸上身了?
蓝沁眉心紧蹙。
然而,如果老天爷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冲过去打翻展天白手中的碗。
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展天白多次有恩于他。
蓝沁自知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天之骄子,却也并非忘恩负义之人。
“如果我一直被关在这里……会不会饿死啊?”
喃喃自语,蓝沁欲哭无泪。
反正,他也是迟早都要死的人。
没能完成范宁交代的任务,又失去了朱凤这样的朋友,现在连展天白和端木璃都得罪了,他也不用指望端木璃能帮他救出他的爹爹和奶奶。
“与其被丞相杀人灭口,还不如就在这里饿死算了。”
这么一想,蓝沁突然间觉得死亡也并非那么可怕。
咣当!
耳朵动了动,蓝沁突然听到声音。
站起身,他靠近大门口,两只眼睛禁不住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