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时二刻池园的门就被敲开了, 福管家不知何事,匆匆披上衣裳去门上问, 一见是宫里来的人连忙将人迎进来了,急匆匆的找丫头进里院通报秦晏。
秦晏睡觉轻, 管事的大丫头刚将这边院门敲开他就听见了,外面天还漆黑着,秦晏心中一凛,这时候进来人绝不是什么好事。
秦晏起身扯过床头的衣裳披上,转身绕过屏风出来来,小丫头们正要进来叫人,秦晏先一步压低声音道:“荆少爷还睡着呢, 小点声, 怎么了?”
小丫头一福身轻声道:“宫里来人了,福管家已经给请到外书房去了,让少爷过去呢。”
秦晏微微蹙眉点了点头,整了整衣裳去了。
里面荆谣微微听到了些动静, 皱了皱眉醒了, 外面堂屋里灯火通明,透过层层纱帐映了进来,荆谣见秦晏不在也起来了,床头的青瓷冰裂盆中的冰块还未化尽,荆谣皱皱眉,大半夜的这是怎么了?
外书房里两个禁卫见了秦晏来了连忙行礼,秦晏摆摆手:“莫拘这虚礼, 出什么事了?”
一个禁卫看了秦晏身后的福管家一眼,秦晏知意,侧过头道:“你们先下去吧。”
福管家带着丫头们下去,那禁卫这才低声道:“秦大人……晚间丑时三刻时,圣上遇刺了。”
秦晏眉头紧锁:“现在如何了?”
“秦大人莫担忧,圣上自有神佛保佑,只伤着了手臂,已经让御医诊治过了,并无大碍。”禁卫顿了下压低声音接着道,“那刺客当即咬舌自尽了,苏大人正搜宫呢,咱们也出来一会儿了,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圣上让请大人进宫一叙。”
秦晏顿了下点点头:“两位且稍等一会儿,我换了衣裳就来。”
秦晏转身回内院,正撞上在柱子后偷听的荆谣,秦晏失笑:“大晚上的你出来做什么?跟我回去!”
里面那两禁卫听到动静马上出来了,秦晏下意识将荆谣护在身后,一笑道:“舍弟顽劣,让二位见笑了。”
这次的事是大机密,那两个禁卫来前是得了吩咐的,只许告诉秦晏一人,现在让别人听见了,这……那两个禁卫相互看了一眼,秦晏顿了下轻笑道:“两位不必为难,一会儿面圣我自会交代的。”
那两人听了这话就放心了,点点头回去接着坐着,秦晏带荆谣回昭瑰堂。
荆谣偷听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一点羞惭也无,只是满怀心事的,秦晏在他头上揉了一把道:“怎么了?我就进宫一趟,等天亮就回来了,你先去睡觉,等醒了就又看见我了。”
“但是……”荆谣哪里信这些,抱着官服不撒手,犹豫了半晌低声道,“宫里都是刺客,你又不是武官,皇上找你进去做什么呢?”
秦晏失笑去扯衣裳:“自然是有事要商议,或是要交代给我什么差事,听话,给我衣裳……”
“那等天亮不行么?”荆谣抱的更紧了,“要不……也带着我吧?就说我是哥哥的小厮。”
秦晏撑不住笑了:“你当你哥哥是什么大官?进宫还能带着个小厮?别闹……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不算数了?天亮我就回来了。”
半年前刚经历过逼宫之事,当日的场景历历在目,荆谣想宽心也难,又不敢一直闹惹得秦晏不快,只得将揉的有些皱的官服递给秦晏了,低声道:“哥哥可是说了……天亮就回来。”
秦晏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又怜又爱,将人搂在怀里轻声笑道:“嗯,一定,瞧你这点胆气,没出息。”
荆谣心里正不踏实呢,忍不住小声辩驳道:“要是宫里传的人是我……哥哥还不知会怎么着呢。”
秦晏一想自己也笑了,低声哄道:“放心吧,一会儿就回来了。”
秦晏传好衣裳跟着那两个禁军去了,这次他倒是没让荆谣等多久,荆谣在府中等了不过一个时辰宫中又来人了,客客气气的将荆谣也请了去。
秦晏进宫后就被直接迎到乾清宫了,里面榻上晁嘉正躺着,见秦晏来了笑道:“你来的倒是快,赐座,上茶。”
秦晏哪又心思喝茶,请安后先问晁嘉的伤处,晁嘉将袖子挽起一点来给他看了看,笑了下道:“无妨,只是点皮肉伤,没动着筋骨。”
“同伙的刺客可抓着了?”能伤着皇帝,这绝不是一个刺客能做出来的事,后面需要有多少同谋,多少势力扶持,秦晏微微蹙眉,“可是薛氏余党所为?”
晁嘉淡淡一笑:“先生正在逐一排查,已经抓出了两个太监了,至于是谁派来的……你猜的应该不错。”
秦晏明白晁嘉这次叫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了,微微颔首道:“臣愿审讯刺客,为圣上分忧。”,不管是不是薛氏余党,这次的事也必须扣到他们头上去了,晁嘉忍了这么久,终于送了个这么大的把柄来怎么能浪费。
晁嘉满意一笑:“既如此是最好的了,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你也不好总在翰林院中清闲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