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儿洗三的时候,就收了一批礼,曾文涉秦昱送上的都是厚礼,反是被认作卫党的崔家送的是寻常那几样,崔夫人也并未有什么亲近举动。
洗三一过,太皇太后便放了风声要去永福寺祈福,那会儿崔大人还稳如泰山,不肯信卫家真的把这么大的摊子甩下不管,一个月都还没过,便坐不住了。
崔博几回到永福寺去求见太皇太后,一是因为报恩寺,二是因为择帝师,曾文涉一奸滑小人,岂能由得他当帝师亲近陛下。
可卫敬容根本不曾见他,回回都打发太监出来:“太皇太后一心为先帝祈福,朝中俗事岂可扰她清净,崔大人请回罢。”将他牢牢拦在山门外。
崔博身边自有门生故交,他们也知崔家并非卫党,卫家说话的时机太过微妙,一系列的行事又将崔家拉上了船,正是撇清关系的时候,免得被曾文涉之流所诬。
还当太皇太后这不管不问,是要将崔博牢牢绑上船,还劝他稍安,不必如此着急就去求见太皇太后,谁知卫家根本不是作态,而是真的撒手不管了。
他这才急病成投医,分明知道晋王妃还未出月子,也急急寻上门来,想让她帮着递话,自己不成,又让夫人再来。
过门便是客,崔尚书又刚刚升上了尚书令,崔夫人带着礼来叩门,卫善自不能将人拒之门外,听说人已经在门外了,还担了两抬礼,对沉香道:“先将人请进来罢。”
太初知道娘正在做月子不见外客,小孩子儿更敏锐,这么长的日子以来,娘总是眉有忧色,好容易才见她真的开怀,一时吩咐人在庭中廊下挂花灯,一时又依着她买烟花爆竹,还给王府里的下人多发了两个月的月钱,人人领上四套新衣裳,每日里总是眉眼含笑。
她扒在床上看弟弟,正拿手指头戳弟弟的面颊,看他吐泡泡,一听有人来,立时抬起身子,老气横秋的摆摆手:“不见不见,娘正在做月子呢。”
卫善被她逗笑了,把她揽过来:“这是尚书令夫人,她的丈夫同你父亲交好,不能不见。”
太初很懂得这些,她年纪虽小在晋地的王府里却是看惯了的,原在晋地谁也不敢惹了父亲母亲不快,那些官员夫人们上门,哪一个不陪小心,进了京城全然不同,她说过许多回想回晋地的话,待爹爹出征,娘又愁眉不展的时候,就再没有说过了。
太初鼓了脸儿,拉着卫善的手,不想叫她再去管这些烦心事,卫善伸手掐了她一把,理了理鬓发,换了一身衣衫:“将崔夫人请进来罢。”
崔尚书是清河崔氏出身,夫人自然也是望族,随沉香一路到了王府后院,到卫善的的床前来拜见她,正是国丧期,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蓝色暗织岁寒三友的长袄,头上也是整幅银头面,进门先请过安,坐在一窗边的罗汉榻上,并不着急说明来意。
沉香很快奉了茶来,崔夫人看过孩子,夸一声生得好,跟着又取出儿媳妇做的小衣裳,绣了麒麟童子捧福,卫善看了赞了一声:“崔夫人的儿媳妇倒真是手巧。”
崔夫人笑一笑,知道自己不开口,卫善比她可沉得住气,干脆不说虚话:“我来既为着看望王妃世子,也为着问一问太皇太后何时回朝。”
崔博才刚得了尚书令之位,却比原来更难统领文臣,曾文涉自知以他的资历人望混不上尚书令官位,退而求其次,让人推举他为帝师。
单以文章来论,崔博一味务实,确比不过曾,他在大夏的时候便考过官,转投了大业,文名不比袁礼贤,他能比得过胡成玉,若不然当年正元帝也不会点曾文涉教导秦昱了。
卫善饮得一口茶,吃了一块梅花糕:“太后太后昨儿还遣人来,说是在寺中住着清心养气,身子都比原来好了许多,想来是为先帝祈福的福报。”
卫善跟着又道:“太皇太后发了愿,要为先帝祈福一年,自然是要满了一年之期才能出寺门,我在月中不便,待出了月子也要去陪伴太皇太后。”
崔博连一个月都等不得了,哪里还能再等上一年,到时候家国还不被折腾空了,乱象已起,不及早压制,可不鬼魅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