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的话刚刚落音, 周围彻底静止下来, 就连时间都不再流动, 所有人都幻化成虚影,变作一条条让人眼花缭乱的黑色数据, 消弭于无形。
房屋倒塌, 地面塌陷, 整座芳城, 整个世界顷刻破裂, 像是流沙, 让人抓不住摸不着,唯有一片片斑驳杂乱,带着莹莹流光的碎片,无规律地沉浮。
“白檀!白檀!”
有人急切地呼唤着白檀的名字,声音幽幽渺渺, 似有若无, 既真实又虚幻,充斥着诡异的矛盾感。
我这是怎么了?
白檀意识混沌,头脑昏昏沉沉, 思维迟钝, 像是被某种不可说的禁制阻隔, 每每让他的思索徒劳无功。恍惚之间, 白檀觉得自己似乎沉到了海底,无边无际的海水蔓延过来,一切近在眼前, 又遥不可及。
“白檀!白檀!”
那道嗓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夹杂着惶恐与不知所措,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谁,谁在叫我?白檀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一丝阳光冲破乌云,照进那双潋滟多情的眸子深处,他轻轻启唇,轻不可闻地说道:“别喊了……”
哗啦一声,潮水快速退去,一张粉雕玉琢的芙蓉面冒出水面,凝脂般的肌肤上尚且沾染着不知名的液体,莹润无暇,吹弹可破。
白檀霍然坐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急促跳动的心脏,清清楚楚地提醒着他,差一点,他就回不来了。
一汪淡蓝色的液体将白檀牢牢包裹着,随着他的动作而下降了一些,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扩散,扩散,直到壁角……
有人赤|裸着胸膛,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透过淡蓝色的液体,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肤色莹白,薄薄一层肌肉覆在上面,没有狰狞遒劲,过于夸张的感觉,却也柔韧有力,胸肌壁垒分明,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那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宽松的黑色休闲短裤,头发有些长,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有认真修剪过,软软地垂在两肩和脸颊处,使得那人的面容若隐若现,看不真切,只隐约能感觉到这人眉目如画,五官姣好又不女气,沈腰潘鬓,霞姿月韵,是顶顶好看,万中无一的出色容貌。
白檀刚刚苏醒过来,记忆尚未回笼,只觉得这人十分面善,一时想不起来更多信息,他瞟了对方一眼,费力地发出一个音节:“你……”
青年极度兴奋地抬起头来,白檀这才发现他竟然一直在笑,一边笑,一边发出“嘿嘿嘿”的声音,眼神偏执又狂热,神经质地久久盯向白檀,目不转睛,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将白檀生吞活剥。
这种眼神……
白檀心底一个咯噔,梦境里的那些人,分明就是用这种眼神,将他视为自己的私人物品,圈禁在特定的领域内,用疯狂的爱,将他死死固定在神座之上。
可怕,太可怕了,白檀吓得一个劲哆嗦,就好像寒冬腊月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来,让他四肢百骸都还僵硬了,寒彻肺腑。
青年甜蜜蜜地笑了,用温柔不失磁性的低音炮喊道:“欢迎回来,亲爱的……”
危险,快跑!
白檀站起身,冲向一个四四方方的玻璃窗处,疯狂拍打着,嘶声道:“开门,快点开门,放我出去!”
窗外站着个身材矮小,黑黑瘦瘦的男子,那人一袭白大褂,一手拿了份文件,一手同样在外面拍打着,嘴里仍然时不时喊着白檀的名字。
白檀急了:“开门!”
那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满头大汗,连说带比划:“营养仓不知道被谁篡改了权限,从外面打不开了!”
白檀一呆:“营养仓?”他默默反应了几秒,也顾不得许多,连忙问道:“那该怎么办啊?”
那人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从里面打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