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可惜没有辣椒面。呼!呼!”
一个穿着破烂布衫的少年一边吹着手里树枝上滚烫的烤山雉,一边自言自语地念叨。
“人生自古谁无死,就怕穿成小孩子。嗯,好吃,就是味道太淡了。”
……
两天前。
“呼哧!喀喀!呼哧!喀喀喀!”
钱夛(duō,同多)醒来时不得不剧烈的大口喘息来呼吸,同时通过猛烈地咳嗽来清除呼吸道内地异物。等做完这些保命地下意识动作,钱夛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凄惨恐怖的环境中。
这是一个有着徽派建筑特色的小院,房屋被烧塌陷,裸露出焦黑的岩石,还有少数未燃尽的房屋结构在飘起阵阵烟尘。
浅白色的墙体被烟火熏烤出大片大片不规则的漆黑烟痕,被高温灼烤过的部分呈焦黄色。从断裂的缺口中,看以看到邻居的院子也是一片断壁残垣。
木制的院门只剩下门轴上的断茬碎木片,门板被烧焦,在地上冒着阵阵青烟。
透过院门,沙石铺就的街道上积了一层黑灰,微风吹过,几缕烟灰在空中轻轻打转后再次落下。
空气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除了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响,周围死一般的安静。
没有人声喧闹,也没有鸡鸣犬吠,甚至就连蝉虫鸣叫都没有。
仿佛全世界除了这一片废墟,就只有自己一个生物。
很明显这是个噩梦,不是说人一旦对梦境产生怀疑,梦境就会崩塌么?
可是为什么自己却还是没有醒来?
头好痛!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炸开自己的脑袋一样!
然后这也不知道是自己真的看见,还是想到的废墟场景,仿佛烧化掉的油画一般,模糊扭曲起来,如同那幅叫做《呐喊》的名画中的场景。
钱夛忽然看见了小时候见过的化茧成蝶画面,一闪而逝。
然后更多的画面就如同潮水般涌来,钱夛感觉自己被瞬间淹没……
一伙蒙面贼人闯进了村镇,趁贼人还没撞烂家中的门栓,爹把自己藏进了柴房的木柴堆中。并严厉地告诉自己:“富儿,记住爹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动!也不要出声!等爹回来!记住了么?!”
自己害怕的用力点头。
不久就有两个穿着黑色披风地蒙面人打烂了院门,闯进屋内带走了爹和娘,出院门时,自己透过木柴地缝隙,隐约看见贼人地披风被破烂地院门刮了一下,露出背后衣服上的一个月牙图案。
自己躲在木柴堆中瑟瑟发抖,只记得爹的话,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多久,自己听到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和打斗声,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过之后,就没了声音。自己想冲出去和贼人拼命,但是又害怕得连挪动脚步都做不到,只记得爹临走前说的话,死死地咬住牙关。
突然一个和自家屋门差不多大小地火球在空中快速飞来,打碎了主屋的屋瓦,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火光炸开,随后就燃起了大火。
还没等自己鼓起勇气跑出柴房,大火就蔓延过来,自己当时被吓坏了,直到炽热的火舌烤的自己好像也要燃烧起来时,才猛然惊醒,连滚带爬的躲进了水缸里。
柴房房顶的瓦片有几块掉下来砸的自己肩膀疼,烟呛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爹……娘……”
然后就是一片黑暗,无声无息,无边无际……
仿佛是一瞬间,又仿佛是过了许久。
钱夛感觉自己恢复了意识。
但是头疼欲裂的痛楚仿佛如影随形,并没有放过他。
他用力的晃了晃脑袋,希望自己的头痛能够减轻一些。
然后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刚才见到的场景中。
和之前一模一样,甚至连空气中的味道都没有丝毫改变。
他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了,心底升起难以控制的恐惧和茫然。
自己不是应该在梦中么?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为什么自己还不醒过来?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啊~~~!”钱夛忍不住用尽全力的嘶吼起来。
只有这样他才能抵抗欲裂的头痛和压抑不住的恐惧。
直到他声嘶力竭,然后双眼没有焦距的瘫倒在原地,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
如果不是光线的变化在昭示着时间没有怜悯之情,不会为谁停留片刻,那钱夛就会看上去如同一张照片中的牵线木偶。
正午的阳光终于透过屋顶破损的瓦砾,照在了钱夛的脸上。
强光刺激得他不得不闭上眼睛,一片空白的大脑再次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看起来,好像…好像自己是在某个世界重生了?!
人一旦开始有了某些想法,不管他相信与否,这些想法都会不可避免地对他产生影响。
就像钱夛此时的理智依然不敢相信自己重生了的这个事实,但是他依然无法放弃活下去的可能性。
而顺着这个“不可能”的思路推测,疑似被他占据的身体生前叫乾富,而之前一股脑涌现出的画面和场景可能是乾富临死前的所见所闻,估计是刺激过于强烈,所以记得尤其清晰。
尽管他依然无法相信这如同小说中无稽之谈的桥段,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但是他无法抗拒生物的本能。
他饿了,十分、非常、从未有过的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