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是白天舞一生之中最憋屈的时候,幸运的是她本人对此并不知情。为了不被神武人发现,他们把白天舞装进了麻袋,向货物一样放到了马背上。他们原本是想用马车的,可这样一来速度太慢了,而且太过招摇。于是便改为了骑马。
袁楷凤本来备了三匹马,可糯儿并不会骑,于是便改为了两匹——余清秋与糯儿一匹,霍时夏和白天舞一匹。
“诶你慢点,别把将军颠坏了!”奔跑的马匹越过了一个小沟,糯儿自己被颠了一下,便对另一匹马的霍时夏嗔喝道。
霍时夏无奈又无语,只好放慢了马速。
一路上,糯儿仗着自己有照顾白天舞的权力,又认识路,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当成了老大,把余清秋和霍时夏二人当成了自己的保镖,时常对着他们俩指手画脚。二人对她的狐假虎威也都极其忍让。毕竟在他们看来,糯儿姑娘确实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帮助他们。
为了不恶化白天舞的伤势,三人走得并不算快,即便如此,也仅走了一了半天便到了大漠帝国境内的神武河边。沿着河向南再走上一天便能到达大漠帝国首都赤沙城。由于天色已晚,夜里不好走,三人便在河边小城找了个驿站住了下来。
为了不引人注目,余清秋和霍时夏穿的都是便服,甚至连佩剑都隐匿在了行囊之中。由于糯儿的父亲是娥眉人,她说话带着些娥眉口音,再加上她对此地风俗习惯较为熟络,便由她来开口与人交流。而剑锋口音浓重的余清秋和霍时夏则尽量闭口不言。同时因为娥眉女子佩带兵刃是常态,又可以吓退一些歹徒,糯儿便把白龙剑佩在了自己腰间。
总而言之,三人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看不出和剑锋有任何关系。在外人看来,这三人便是娥眉剑侠和她的两个男奴罢了。
大漠帝国起源于赤沙漠之中的绿洲城,曾经是大陆上最庞大的帝国,版图涵盖今天除灵秀帝国及其北部之外的全部国家。可惜两万年前因经营不善,分裂成了诸个小国,又互相吞并壮大,逐渐形成了今天的格局。
昔日辉煌无比的大漠帝国也在多年的战争之中被蚕食,分裂,变成了今天的弹丸小国,就连昔日的首都绿洲都被它国占据,被迫迁都到了鸟不拉屎的沙城赤沙。好在各国念及旧情,都没有得寸进尺地企图覆灭大漠帝国,这才让它得以在没有任何资源的大漠之中苟存至今。可它也沦为了吉祥物,甚至是笑话一般的存在。
如今,大漠帝国的所有资源都要靠着别国进口。由于国小人少,耗不了多少资源,又在名义上仍是各国共主,各国便乐得象征性地轮番为他们提供资源。美其名曰“上贡”,实际上就是施舍。
不过大漠帝国的君主心态很好,仍以“天子”自居,并且默默耕耘着自己那一片破地,竟也将赤沙城经营成了一片乐土,成了这大漠之中的一条不错的风景线。
今天的大漠帝国俨然成了一个旅游胜地,无数的文人墨客不远千里来到此处,只为探究这人类第一帝国昔日的辉煌。
因此,当见多识广的老板看到糯儿这个“娥眉女侠”和她的“男奴”之时,没有丝毫惊讶,麻利地收了钱,给了她两间房。
余清秋和霍时夏帮着把白天舞扛到床上,便被糯儿赶了出去。
“那我们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就喊我们。”余清秋嘱咐道。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要给将军察看伤势,你们赶紧出去吧。”糯儿不耐烦道。
二人无奈地对视一眼,相继走了出去。
糯儿之所以会这么迫不及待,倒不是真的担心白天舞的伤势恶化。以她展现出来的恢复速度,糯儿现在更担心的是她是不是已经痊愈了。关上房门后,她比男人还要粗鲁地扒开白天舞的衣服。不出所料,伤口已经结痂,估计一觉醒来就会痊愈了,留疤的可能性都不大。糯儿顿时有些懊恼,白天没机会观察愈合过程,让她失去了一个成为神医的机会。她甚至在内心纠结,要不要把已经凝结的血痂扒开,再观察一次伤口愈合。可思前想后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变态”的想法。毕竟要是被发现自己这么虐待他们的将军,恐怕那两人非得砍了自己。让糯儿感到不解的是,明明身体已无大碍,白天舞却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她哪知道,白天舞内力透支所受的伤比箭伤要严重得多。
……
筱赋禅与方玉山一道,跟着浩浩荡荡的伤员大军在茫茫大漠之中向南走着。两千仍有战斗力的士兵护在外围,将上万伤兵保护在中间,阵型还算严整。大部分人都垂头丧气,不是因为打了败仗,而是因为不能与同袍一同战死疆场为国捐躯。尽管是奉命行事,每一个人仍都觉得自己与逃兵无异。有家不能回,有敌不能战,非但不能保家卫国,还有去乞求他国的庇护。如果让他们形容自己的处境,恐怕“丧家之犬”是他们最先想到的词语了。
筱赋禅自告奋勇地推着板车,上面躺着动单不得的何嗣。方玉山跟在他身边,一旁还有一瘸一拐的伍凌豪。方玉山很好心地把自己的惊浪半刃刀借给了他做拐杖。不得不说,那笔直的刀型让它作为拐棍的优秀程度丝毫不亚于作为兵刃。只是这一景象要是被秘水门的老师傅们看到,怕是要气得吐出半升血。
筱赋禅的背上斜跨着两把宝剑,一把翎雷,一把青霄。“神武人真是太没信誉了。早晚有一天我要踏平他们!”他咬牙切齿地抱怨道。
“咱们将军还是太年轻啊。”伍凌豪叹息道,“这么轻易就相信了敌人。那晚我们要是主动出击,也许就不会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