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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5个月前 作者: 秦末人

“小小洞房灯明亮,手扶栏杆细端详,

象牙床挂红罗帐,珊瑚双枕绣鸳鸯。”

她低眉,凝神,展颜,感情之投入令人无不赞叹。

“鸳鸯戏水水翻浪,水上人影一双双,

春来杨柳千条线,情丝长绕有情郎......”

悠长而古朴的乐声中,苏洛盯着依然。那双眼如水,依稀里似要勾起一段回忆。

......

“少爷,今日我又学了两首曲子。”

“嗯......那好,来一首‘蝶恋花’。”

“啊?又要‘蝶恋花’?这都唱过多少次了!”

十五岁的依然绑了两条辫子,十三岁的苏洛最喜欢看她睁大了眼,嘟着小嘴的模样。

......

“送入洞房——”

这四个字落尾,喜娘搀着雪贺穿堂过。

苏洛方收回了心神。

正厅后的院子植了几棵桂树,此时小巧桂花缀满了枝头。献唱完的依然跟上喜娘,打发了她离去,自己挽住雪贺。

两人缓步在回廊。

良久。

“对不起......”雪贺道了一声歉。

依然连忙截住她的话,使劲儿眨了眨眼,“新娘子可不许说话......嗯......”思索了番,她的声音低了下去,“雪贺,刚开始我们都互有误会,这些日子一起走过来,虽不说,我也将你当做了姐妹......谁知......”

奈何她不擅表达感情,说到这儿心里有些别扭,之后顿了顿,才道,“只愿,你以后能待少爷好......他脾气差,你让着他点儿......”

雪贺静静听着,没有答话,也没有点头。

桂花随风落了几片,依然将雪贺送到了房中。

(3)

轰动了奉邵城的婚礼终于在月上中天时落幕,这一夜,月光与桂香交织得正好。

林家宅的婚礼只是个形式,最后终归是回到了苏公馆。灭了灯后,整座房子空空的,只有微风拂过的痕迹。

苏洛微醉地推开了房门,见落地台灯开着,暖光渲染了一屋。雪贺盖着四角垂了铜钱的红盖头,静悄悄地端坐在床沿。

那床是西洋进口的弹簧床,铺了上好的被单,印了红彤彤的心形图案,为应景,撒了红枣,桂圆,花生。桌上放了两个小瓷酒杯,还有一对交颈鸳鸯陶瓷炉,正徐徐喷着烟。

苏洛持着如意秆,挑开了雪贺的盖头。暖光下,新娘双颊绯红,双目迷醉,似含了三月的春水。

苏洛望着心念了许久的人儿,有些心猿意马,坐在了她的身侧。

但——他抚了抚心口,不明白自己为何缺少一种期待的心情——亦或者是,激动。摇了摇头,想屏却这些杂念,雪贺却蓦然发了问,“苏少——你与依然相识了几年?”

本来洞房花烛夜,不应多言,雪贺却非要把话挑明了,她不信苏洛对依然真就绝了情。

也,极不甘心。

果然,话一出口,苏洛愣住了。和依然相识几年?几年了?

到如今,整整十二年。

“怎么,夫人可是吃醋了?”但转眼他就挑眉笑开了,欺身上前,捏起雪贺的下巴。

一股酒味扑面而来,雪贺蹙了蹙眉,忽而一抬手,狠推了苏洛一把。

“别急呀夫人,”被推在床上的苏洛起身,扯掉身上挂了许久,颇不适的红绸花,来到桌前,端起了那两杯酒。一杯,自己一饮而尽,另一杯,捏起雪贺的下巴,硬灌了进去。

“咳!咳!”

酒辣得雪贺直咳,双手挣扎着,拍掉了苏洛手中的杯子。

“啪!”

杯子碎了。

“这真不是一个好兆头。”苏洛摇头轻笑了声。

“够了苏洛!”雪贺擦去唇边的酒渍,怒视他,“你不就是不甘心吗?现在你娶了我了,可以羞辱我了,你开心了?”

“那你知不知道,依然等了你多少年?!”

这话一出,两人皆愣了一下。

苏洛拧起眉,“你说什么?”

既然话已出口,雪贺干脆全倒了出来,“哼,看来苏家大少也不过如此,连一个女人的心思都看不破,还自诩风月老手。”

话音将落,苏洛就眯起眼,“蒋雪贺。”

雪贺却只自顾说着,“依然对你的心思你不懂,还处处拈花惹草,枉费了人家一片心意,她等了那么久,你连回头都不肯回一眼。”

“苏洛。谢依然,一直都是爱着你的。嗯?你是不是恼羞成怒了?”

“闭嘴!”苏洛终于吼了一声。雪贺这才住了嘴,满意地看着他。

终于,那个妄自菲薄的苏家大少乱了阵脚。因为他不可置信,他一直都不肯相信。

许久,苏洛摔门而出。

砰一声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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