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坐便坐,还要让我招待于你?”张安向后靠了靠,让开一条便道。
左丰落座于张安身旁,拿起卢亭的钓竿笑道:“奴婢也有很多年没有钓过鱼了,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太浮躁了。”
“你这人也是奇怪,张家可没有银钱与你,当时我便与你说过:不问姓名,不做往来。你又来寻我作甚?”张安直接将酒樽没入酒瓮,盛了满满一杯。
“奴婢虽然贪财,但也不薄义,对先生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奴婢来说是泼天恩德,难道先生也怕我是个阉人。”左丰嘴角有些苦涩,阉人二字用尽了他全身力气。
“你是王侯将相也好,是市井泼皮也罢,与我有何关系?吾只怕麻烦。”张安将酒樽放在左丰面前,又拿起卢婷的酒樽盛酒畅饮。
“只怕先生这次是躲不过了,去岁寒冬羌人北宫伯玉反叛,推举边章,韩遂为首领,打着除宦官,清君侧的名号进犯三辅,声势浩大,有十数万之众。
陛下以皇甫嵩,董卓为将去剿灭叛贼,历时数月皇甫嵩战不得力,被陛下罢免还朝,月前车骑将军张温与执金吾袁滂又领着大军出征,朝中战事不断矣。”左丰将这大半年来的军政大事与张安说了个细则。
“那就期许车骑将军凯旋便可,你不会又给我荐官了吧。”张安刚开始还说的随意,片刻后目光变得惊悚,这家伙可真是爱操闲心啊!
“然也,奴婢只是随口向陛下提了一句,毕竟先生有诛杀张角的功劳,且大司农曹巨高,右车骑将军朱公伟,尚书卢子干联名推荐先生,故有了今日之行。”一般宦官提出来的人选士家党人都会竭力反对,但这一次额外顺利,保举之人皆是实权干臣,这也少了左丰多费口舌的麻烦。
“左丰,我当日与你家兄弟是怎么说的?你为何三番两次想要害我?难不成还想让我去西凉沙场走一遭吗?”张安此刻也没了垂钓的心情,随手将钓竿丢入河中。
“上次为先生求官的确是我的疏忽,先生经天纬地之才怎可屈居于闲职?”左丰将酒水一饮而尽,继而又说道:“奴婢也不愿让先生涉险,所以此次并未荐先生去西凉。”
“那又是何地?”
“今岁七月,草螟肆虐三辅,田庄颗粒无收,百姓日日惶恐,所以陛下委以先生右扶风之职。”
右扶风,京兆尹,左冯翎合称畿辅,等同一郡太守,且比邻京都,比一般的太守水更深。
“我若是不去呢?”张安态度强硬的说道。
“先生,这次只怕不行了!先生这次不仅要去,而且要跪着接诏!”左丰从怀中取出一卷黄帛书。
张安无力摇头,双膝落地。
“特辟中山张安任右扶风之职,即刻起身,不得延误。”
“臣领命。”张安双手接过帛卷,目光看向那随波逐流的钓竿。
温恢满脸崇拜的看着自家先生,心中更加坚定以后要走匡朝之路。而田畴则神情平常,他似乎已经得了张安的闲散心,更愿意当那太平盛世的醉酒徒。
“先生,快快请起。”
左丰双手扶住张安的臂膀,一副临水授官图就此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