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衫女子牵着苦儿一路上了楼,曲折蜿蜒拐了几个弯,终于走到一处门前。苦儿直觉眼花缭乱,可是这富丽繁华苦儿前所未见,还是真真给饿晕了,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只紧跟着那女子不敢落下一步。终是停在一处门前,黄衫女子抬手推门进去,牵着苦儿的手也随即松开,转眸只道一句:“进来吧“,便自顾的进了门……
苦儿握了握手,只觉手心空荡荡的,泛起一些失落:可惜,她不是娘!苦儿蔫蔫儿的放下手,一抬脚,迈进了屋。
这苦儿一进门,不由地撑开了嘴,合拢不上了:这可是仙境?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的房子?妃红色缦帘挂在屋柱上,轻落落飘散而下,与着那拴着朱红木珠的暗帘,透着淡淡香气,倒掉在半空,风透过木窗拂面进来,珠帘荡着风轻晃着,把苦儿都晃的,只觉进了梦境一般!
山水画的娟绫围屏,将屋内一阁两舍,只明面看的是桌椅条案,样样齐整。瓷瓶茶器,也是件件不落,还有地上的毯子,墙上的画卷,架阁上的摆件……这样样加起来,想必是极为富贵的人家了!
黄衫女子在前落座,忽然鼻尖传来一阵酸臭,忙用袖口掩鼻,她下意识看了苦儿,一身破布脏衣,灰头土脸,浑然是乞丐一个。这恍然一眼看去,这个少不经事的小乞丐,忽然只觉站在那的是她自己,这突然而来的记忆让她,忆起初入这舍芳楼时,也似乎和她一样的年纪,那时爹已经落魄致死,而她的娘久病缠身。
当时,娘日渐消瘦的身躯,幼时的富贵仿佛在那一刻,戛然而止,顷刻轰塌,怦然倒地!可在这碎碎片片中的娘,仍是那芳华少妇,不似眼前这病态愁容。可是饱人不知饿人饥,区区三两银子,幼时不过她嘴边一碗燕窝粥,却在那时将她们娘俩生生逼入绝境!想起那日妇人领着一个个小丫头进了大户人家的府里,望着娘的身形,也似乎心中有了点着落。是她自己把自己买了,却阴差阳错的进了这个‘炼狱’,娘最终死了,却是被她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