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啁啾,阳光普照。难得的一个周日的早晨,李昕宜没有公务打扰,甜甜地睡了一个懒觉。这在他的仕宦生涯中很少见。
起床以后,穿着睡衣到卧室的小几旁坐了下来,这是他的习惯。李昕宜起床以后不喜欢立马穿戴整齐出卧室,他喜欢在卧室的小几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然后才开始穿衣服,吃早餐上班。
刚坐下,妻子王洁就给他端来了牛奶,面包,荷包蛋。
李昕宜感慨道:“你也知道我运动过量,要给我补上营养。”
王洁笑着在丈夫的背上拍打了一巴掌:“老没个正经。”
李昕宜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有汁有味的样子。
“你姑娘迷上吴波啦,让我给你说,帮着把吴波提拔起来。有时我真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拦挡她。”王洁说道。这是她想了好久才想出的说辞,以开玩笑的方式说给丈夫听,以免引起丈夫的反感。李昕宜是最烦家人干政的。
李昕宜一边吃着面包,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看起来这个吴波还是招人喜欢。前些日子,我和李蔚然谈话,他也说在临走之前想提拔吴波。李蔚然这个人我比较欣赏,一身正气。他看中的人应该不会差,所谓英雄识英雄,惺惺相惜嘛。不过感觉吴波心理素质脆弱还是过于倔强?你也只不过是婉拒了他,他就退避三舍了。”
王洁说道:“何止退避三舍,简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接咱家小莉的电话,小莉想见他一面也不愿意。后来还是小莉去采访他,才相处了两天。
“咱家小莉还真能委屈呀!”李昕宜说道。
“哎,昕宜,你还别说,这个吴波还真有点男子汉气。小莉去山子村采访,下山脚磨破了,满是水泡。回家我看着都心疼。回来时下山多一半路是吴波把小莉背下来的。近一个小时的山路。这倒让我心里挺感动的。要不我看你就帮吴波一把,把给我治好病的情也顺便还了。万一小莉这么追下去,他俩好了,吴波在一线,让人太不放心。上次抓捕冲锋枪匪徒,我一直都悬着一颗心。
李昕宜端起荷包蛋。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他最喜欢吃荷包蛋,蛋黄刚煮熟的那种。软软的,有一种油香。“我还真没法给他打招呼。违反纪律,隔得太远。我说小莉的事情以后你就不要干涉了,让她自己去处理。”
“不让吴波和小莉谈,你不是同意了吗?”王洁说道。
“我当然希望小莉找个更好的,”李昕宜说道,“我老领导家的那小伙子不错,人家也愿意。小莉却不愿意。”
“小莉说那小伙子太盛气凌人,处不来。”王洁说道。
“看她自己吧。”李昕宜吃完了,王洁开始收拾,李昕宜穿衣服。
李蔚然局长,胡志飞副局长,赵君实书记三人要调走的事已经进入组织程序了,离开指日可待。
田力远非常着急。他还得最后运作一下,把事情敲定下来。一直毕恭毕敬的潘英男,却没有把那幅齐白石的虾图送过来。没有办法,田力远只好屈尊打电话。
潘英男接了电话,心里骂了几次自己混账,耽误了大事。潘英男最近筹备房地产公司开业仪式忙疯了,也就把这事给疏忽了。电话里他保证给田力远立马送去。
田力远接着画,放下心来。拿人家那么贵重的东西,没个表示也不行,田力远遂对潘英男说道:“我一贯支持民营企业的发展。但是你一定要遵纪守法。只有那样才能获得更大的发展。”
潘英男顿时欣喜若狂。这都是官面话。以后事情就好办了。这幅画还是他父亲以前一个朋友家里人有重病。要救人,无奈之下出售的。那年头万元户都罕见,他父亲也是花了八万元才购得。把这幅画送出去,潘英男也是格外心疼。但是舍不得孩子打不了狼。要开拓事业的道路,只能放弃这幅画。
田力远带上这幅画,去了省政法委张乐水书记家。张书记接的是到站的马书记的班,和田力远没交集。田力远也是通过他的老领导赵朝辉攀上张乐水书记的。并幸运地得到了张书记的欣赏。田力远现在对升职特别渴望。如果这一步跨
出去,以后就是省管干部了。他的仕途就会有一个飞跃。
张乐水书记家也在省委常委居住的别墅区里。
在门口登记以后,田力远乘车驶进了大院。林荫夹道,一片浓绿。田力远感叹道,要走到这里不知道有多难呐。能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人中之龙了。自己也四十出头了,可是连个正经的正职都没有,但愿这次能成功。
张书记倒是和蔼地接待了田力远,让原先忐忑不安的田力远心安不少。
张书记身材高大,腰杆笔直。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梳向后边。和蔼之中透出一股威严的气势。
落座以后,保姆给田力远泡了茶。田力远小心翼翼地把画拿出来展开放在茶几上,笑道:“知道书记雅好艺术,这幅画请书记笑纳。”
张乐水书记眼中精光一闪,俯身仔细查看一番。这幅画没有装裱,保存的倒还细心,品质不错。以他的知识判断,是幅真迹。“小张,你这是要让我犯错误。这幅画太贵重了。请你拿回去吧。”
“这幅画是我家传之物。我不通文墨。画也是有灵气的,要有好家和爱惜之人来收藏。”田力远说道
“家传之物我就更不敢接受了。我何德何能可以夺人所爱。”张书记又一次坚辞。
田力远说道:“这也是刚建国那会,我父亲去京城出差,到一个朋友家。朋友正好要去齐白石家,就带上了我父亲。去时齐白石老先生正在做画,就是这幅虾图,刚画了下面两只小虾。朋友一打招呼,齐白石老先生一转脸,笔上的一滴墨掉在那宣纸上。于是齐白石就把这一幅画扔在一边儿,废掉了。拜访结束,我父亲毕恭毕敬的请求齐白石老先生把那幅画赠与他。老人家一时高兴,拿起画来在落墨的地方又补上了三只扎团的小虾,就是这块儿,又画了几只小虾,水草,给了我父亲,我父亲当时就把身上的差旅费全部掏给了老人家,但是老人家分文不取。”田力远又把他父亲朋友拿到这幅画的故事讲了一遍。
张书记这时就仔细观察了一下,就说嘛,刚才看着怎么不大顺眼呢?哦,原来有这么一个故事在里边。问题就在这儿,三只小虾的头部挤在一处,而且特别黑。就这也价值不菲了,还是个天价画。
正在这时,田力远一收手,差点把茶杯打翻,溅出水来。田力远道:“我的个天。”另一只手眼疾手快,把画拿了起来,给站在一旁的保姆使个眼色,递给了保姆。保姆就把画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