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一早醒来就感觉到自己眼皮直跳,太阳穴也有些胀疼。
昨日三军犒赏宴上裴家出了那等大事, 可把她吓了一跳, 原本那裴氏一脉还跟她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自己能把裴氏女跟静王的婚事促成了, 裴家便会毫无保留地在前朝举荐自己等上后位, 可眼下这举荐还没能成, 裴家自己就先因为一个后辈的酒后胡言给抖落出当年的一些阴私之事。
惠妃半宿没能睡好,想着前些日子自己在晋元帝身边说的那些话,如今倒是只愿找时机赶紧把自己跟裴家撇清,千万别沾上半点污腥。
雨霖宫里的大宫女碧玉是惠妃以前出阁前就跟在身边的,惠妃从榻上醒来后,碧玉便拿着湿帕子准备为惠妃净面, 却被惠妃伸手挡开。
碧玉惯是会看惠妃脸色,她见惠妃神色不睦,便试探问:“娘娘?”
惠妃揉着额角说:“本宫眼皮跳的很。”
“娘娘是……”碧玉脸色担忧地张了张嘴, 原是想问什么,但又止住说,“不如奴婢请太医来为娘娘诊治一二?”
惠妃淡淡说了句自己没事, 偏生这时雨霖宫里正端着铜盆的小宫女为了在主子面前露脸, 便凑上前说:“娘娘, 奴婢进宫前,村里老人有句老话总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娘娘命格金贵多福报,定然跳的是左眼。”
那小宫女机灵,看惠妃手指按的是左边太阳穴, 便忍不住自作聪明上前恭维,殊不知惠妃跳的是右眼,按着左边的太阳穴也是因为胀痛所致,小宫女话音方落,惠妃便耐不住,落了脸色道:“你是哪个贱婢,本宫叫你说话了吗?”
小宫女面色一白,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噗通一下跪到在地。
惠妃厌烦地望着她:“碧玉,好好教教她规矩。”
碧玉垂眸说了句是,放下手里的帕子,捏起跪地的小宫女的下巴“啪啪啪”就是十几个巴掌重重地扇了上去。
惠妃冷眼问:“懂规矩了吗?”
小宫女哭都不敢大声哭,捂着脸抖着嗓子道:“奴婢再也不敢了……”
大概是收拾了一个不知好歹的宫婢让惠妃心情好了些,右眼皮子直跳虽然让她心生忌惮,但到底还是没影响她早儿早地去给赵太后请了安,又与荣妃互相冷言冷语地刺了两句。
张贵君的身体仍旧一如既往地差劲,他因着先前流了一胎,之后整个人扶风弱柳地就仿佛是要见天升仙一样,晋元帝本就不怎么喜欢招双儿侍寝,之后就更是没进过张贵君的寝殿,虽说元后凤逝后,张贵君俨然已是宫中分位最高之人,但惠妃却丝毫不将他放在眼底。
“瞧他那病恹恹的,要人看着着实晦气。”给赵太后请过安,惠妃坐在宫撵上,言语间不觉多了些嘲笑,“这人跟人的命就是不一样,出身高贵又如何,还不是……”
她正与碧玉说到这里,远处雨霖宫里的心腹太监匆匆向她小跑过来,低声附在惠妃身边道:“娘娘,裴家怕是不好了!”
惠妃脸色一变:“那案子结了?”
心腹太监垂了眼眸,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一一说与惠妃:“结了!奴才打听地说是裴家少爷在牢里没有熬过刑讯,将当年裴家二房老爷是如何撞死杨家幼子跟之后如何在栽赃陷害给那替死鬼的事都招了,杨大人在早朝上悲痛欲绝,差些就将裴大人打死,最后还是静王殿下拦了下来。”
“静王……”惠妃眉心一皱,又紧忙问,“那裴家后来如何,裴大人一脉可是被那二房老爷牵连了?”
“有些牵连。”心腹太监低声道,“裴家二房老爷以谋害朝中重臣的罪责,被摘了乌纱帽,发配边疆,而跟他有关系的裴家人则是属于知而不报,以裴大人为首的裴家男丁皆被连降三级,罚奉四年,女眷除去裴老太君外,皆被收回命妇身份。”
惠妃闻言,眉头不展,轻咬朱唇道:“这裴家的确是完了。”
官职连降三级,命妇收回诰命,基本便是将这裴家逐出了主流世家圈子外,若是十年内,裴家再无后辈能在朝野上展露头角,只怕等裴氏祖上荫庇耗尽,便要彻彻底底泯然众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