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脚相撞,却是被反应过来的万丈一脚踢得骨断筋折。
“好个老匹夫,你原来一直在装死!”
万丈应付不了廖化机的偷袭,那是因为两人都是绝顶高手,高手过招,一旦失了先机便很难补救,但眼前的于仁雄顶多不过一名一流高手罢了,当下又吃了万丈飞起来的一记鞭腿,肥大的身体倒飞出处。
“噗~”
于仁雄右臂耷拉着,口吐鲜血。
倒地的于仁雄似认命的看了看场中形式,长叹一声:
“唉,一招错,步步错,没想到我千算万算,竟是栽在自家人手里。”
于仁雄看着万丈,神色复杂。
万丈却冷笑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
“什么自家人?你真以为这几年醉仙楼发展的如此之快全是你的功劳吗?醉仙楼几年前不过是众多酒馆中的一间小小的酿酒作坊罢了,如果不是看中了你们的酿的酒还不错,公子又怎么会让我来助你”
“你若本本分分,自然会相安无事,怎奈何,你偏偏贪心不足蛇吞象,到头来,是你自己害了自己,怨不得旁人。”
于仁雄听闻万丈此番话,面露悔恨。
奈何一切已经发生,悔之晚矣。
“唉,我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听信了那鬼书生的话。”
“嗯?”
“你说什么?”
花解语眼神一凝,众人也齐齐的看向于仁雄。
“这件事,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于仁雄缓了口气,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们事情的经过,也心甘情愿领这一死,但请花公子和在场的诸位能放过我的两个孩子。”
于仁雄有两个孩子,这花解语倒是知道,其中一儿一女,据说儿子被归元宗一位长老看重,收为了弟子,女儿则是在醉仙楼帮着于仁雄打理酒楼的生意。
花解语略一思索,应道:
“可以,只要他们不来找我的麻烦,我没那个心思跟他们计较。”
“多谢花公子!事情是这样的.....”
“啊噗~!”
于仁雄正待叙说,突然脸色一黑,接着便喷出一大口鲜血,两眼一闭,缓缓倒下。
万丈连忙上前,这次一搭脉,确是没了心跳。
“死了?我拿捏着分寸呢啊,怎么可能?”
“不是你打死的。”
花解语脸色闪过一抹阴寒,缓缓吐出了三个字:
“天鸠毒!”
......
却说那丑奴儿,一心要摆脱那邋遢算命老道,只顾埋头奔走,径自在临安城的大街小巷内穿梭。
时隔两年,再度回到这临安城,却感觉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
城外破庙早已人无迹踪,城内常去的几个窝点早已不复存在。
一路奔行,丑奴儿只觉得腹内空空,失魂落魄,径自在墙角缩成一团,昏睡过去。
睡梦中,似看到了自己苦苦找寻的姐姐,欲去追寻,却是镜花水月,怎么也看不清。忽又看见一名脏兮兮的少年,手里捏着俩个香气四溢的热包子正递给自己。
丑奴儿鼻头嗅了嗅,只觉得一阵香气袭来,抬起蜷缩在双腿上的小脑袋,只看见两个大馅儿包子放正在一张油纸上,冒着丝丝热气,摆在自己面前的地上。
距离包子不远处的墙角,赫然便是那一身邋遢的算命老道,此时他正侧对而坐,靠在旁边的墙上,怀里还抱着那面幡子。
丑奴儿咽了下口水,眼睛一红,故意转头不去看那包子。
“怎么我到哪你都能跟过来?真是阴魂不散!”
泪滴滚落。
老道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当然是我算的啊,我说过,纵使你跑到天涯海角,本道爷也能把你找到。”
丑奴儿翻了翻白眼,破涕为笑,心中依然奇怪,这破老头别的能耐没有,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找自己,偏偏每次都能让他找着。
两年之内,丑奴儿每次受了委屈便想一个人偷偷溜掉,却总是摆脱不了破老道,要么是自己一觉醒来看见他,要么就是他在自己前方守株待兔。
“你算的有那么灵的话,怎么不见你能挣得几个大子儿?”
自己当年就是误信了他的鬼话,才跟着他去找姐姐。
这两年两人从临安出发,顺着碧波江逆流而上,先后去了永定,长丰,泰北,南嘉以及最后的白帝城,不仅连个人影都没找到,反而吃尽了一路苦头。
只见算命老道又是一笑,突然从包袱里翻出一颗小白菜,接着又拿出了一个乌龟壳。
丑奴儿心中又是一阵失落袭来,赌气问道:
“既然你算的那么灵的话,那你告诉我,我今年多少岁了?”
老道沉默不语,只是撕下一瓣白菜帮子啃了一口,又把四面堵住的龟壳一头儿木塞取下,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却是生生把用来占卜的龟壳做了酒壶!
那位号称天玄道人的道门老祖如果得知自家的法器被如此对待,估计都会从坟头里跳出来给他一巴掌,说句不肖子孙。
“你今年,十之有四了。”
丑奴儿撇撇嘴,满脸的鄙视,这老家伙,又开始编瞎话了。
“今天是四月二十一。”
破老道双眼浑浊,举头望天。
“也是......你的生辰。”
“我的生辰?”
老道并不接话,良久之后,又说道:
“你姐的生辰,应是四月十六。今年二十有五。”
“你们是十二年前分散的。”
丑奴儿愣住了,这还是头一次听破老道这么认真的说话,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的?”
老道转过头来,露出一脸的鼻青脸肿,嘿嘿笑道:
“那还用说,自然是算出来的。”
却是又恢复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
丑奴儿只见得破老道一脸惨相,一时忘了追问,有些好奇道:
“你这是?又被揍了?”
老道耸耸肩,再灌了口酒,愤愤说道:
“那瓜怂竟说我算的不准,不给钱。”
“我怎么可能算的不准呢,一怒之下我就抢了他的钱袋,取了十文。”
“五文打了酒,一文买了颗小白菜,四文买了两个包子。”
老道看向地上的包子,砸吧砸吧嘴儿。
“啧啧,这么好的包子,你要不吃的话,那本道爷可不客气喽。”
丑奴儿连忙眼疾手快的将地上的包子拿了起来。
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一口下去,油汁喷溅,满口留香。
“肉......肉包子?”
“老头儿,你这顿揍挨得不亏。”
“估计又是你跟人家强买强卖的吧?”
丑奴儿边吃边问道。
老道闻言嘿嘿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快,一个肉包子下肚,腹中饥饿一扫而空。
丑奴儿看了看一旁正一口白菜一口酒吃着的破道士,索性把另一只包子递了过去。
“诺,这个赏你了。”
老道却是头也不转,兀自嚼着白菜帮子,时不时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似是在吃着这天下最好的美味一般。
“贫道乃是出家人,向来不沾荤腥。你这丑奴儿,难不成想要害本道爷破戒不成?”
丑奴儿再次翻了个白眼,这两年,你偷的鸡摸的狗还少了?刚刚不是还威胁说要吃掉两个包子呢吗?
丑奴儿小手一扬,手中包子便径直朝着老道飞了过去。
“爱吃不吃。”
老道士抬手接住包子,又重新用油纸小心包好,塞进了包袱中,长吁了一口气。
“晚餐也有喽。”
丑奴儿起得身来,看着一脸狼狈的邋遢道士,似乎觉得没那么可恶了。
“喂,老头,你真的能带我找到姐姐吗?”
尽管这两年来,这个问题问了老道士很多次,丑奴儿还是再次问了出来。
老道刚刚能说出自己和姐姐的生辰,倒不像是在说瞎话。
却见老道又露出那副熟悉的表情,丑奴儿顿时失望了。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替你说了,快了,快了?对吧?”
老道咧嘴一笑,点了点头。
突然之间,老道却一拍大腿,发出一声怪叫,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
“驴呢!?”
一路光顾着跑了,把驴给丢了。
老道痛心疾首,顾不得满身疼痛,火急火燎的连忙拉着丑奴儿满城乱转,找起驴来。
丑奴儿却是知道,从跟着这邋遢老道开始,就有这只驴了,估计之前这只驴陪了老道很长时间。
有时候丑奴儿常常在想,自己在老道的心里,估计还没这只驴来的重要些。
一老一少行至早市,此时早市人烟逐渐稀少,寥寥几家摊子正在收摊。
老道走近一家摊位前打听道:
“这位老板,不知方才有没有看见我的驴子?”
摊位老板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邋遢老道,旋即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就是那个抢了老王两个包子,然后丢下四文钱就跑的那个算命的吧,驴被他牵走了,想要你的驴啊,你得赶紧去找老刘头了。”
“老刘头?”
老道心下疑惑,怎么老王带走的驴,却要去找什么老刘头?
“老刘头是烟雨楼里的大厨,做得一手驴汤虎骨羹,可是这临安城的一绝,我侥幸尝过一次,那滋味......啧啧~”
摊主一脸回味之色。
“咦?人呢?”
摊主抬头一看,哪还有那邋遢老道和丑奴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