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天下事,乱象揭一角】
四月二十三。
晴空多云,一缕晨光透过竹窗,映在少女姣好的面容上。
少女睡态可掬,长长的睫毛微阖,似是做得了什么好梦一般,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动人的弧度。
阳光温暖,怜香儿睁开惺忪睡眼,揉了揉眼睛,挡住刺目的阳光。接着伸了个懒腰。少女曲线优美,身姿曼妙,玉臂伸起间,更显胸前两座刚刚发育的小山峰挺拔秀丽。
略显迷茫的站起身来,四下打量了一圈。
“呀!”
忽而惊叫一声。
自己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连忙退了几步,却不料脚下一阵柔软袭来,低头看去,只见一袭白毯正落于地面。
“醒了?”
云玄温和的声音传来,怜芳儿吓了一跳,连忙拾起毯子,俯身道:
“公子。”
云玄走至一侧,径自从木匣中取出两柄长剑,放于案上。
“日前你姊妹二人剑毁,以后,便用这两把吧。”
怜香儿面露一丝喜色,拾起长剑仔细观瞧,顿时露出了一阵惊异之色。
长剑通体莹白,剑身上花纹精致,剑锋冒着丝丝寒光,刃面清澈如水,轻轻一弹,顿有清澈剑鸣传来,显得极为悦耳。
“诶?这上面竟然还有姐姐的名字!”
怜香儿惊讶非常,接着又拿起另一把剑细细打量,‘怜香’二字赫然入目,顿时喜不自胜的看向云玄,双眸之中满是感激之色。
“谢公子赐剑之恩。”怜香儿施了一礼。
云玄摆摆手,道:“此双剑与你二人之前所用长剑款式相同,可用同一剑鞘。”
“这两柄剑,可都是神兵利器呀,却不知公子这两柄剑从何得来?”
怜香儿疑惑,此前从未听过江湖上有这两柄剑的名号,也从来没看见过云玄带进来过,而且光这名字,也是在太巧了一些。
云玄淡淡一笑,说道:“此二剑原是归墟残片,我将之重新炼化,正好送与你们二人。”
怜香儿闪过震惊之色,看着掌中双剑,越看越是喜欢。
“公子,你莫不是传说中的修真者吧?怕是只有他们那样的人才有这个能力了。”
云玄摇摇头,说道:“我虽不是修真者,却也有一些与之类似的手段罢了。”
怜香儿听罢,心中对这位自家的云公子倒是更添几分崇拜。
云玄二人走下楼梯,怜香儿连忙回屋梳洗一番,接着便马不停蹄的去前往准备早饭。
丑奴儿、叶云和王云三人早早的便起来修炼各自的招法,竹林之中呼喝声此起彼伏,时而惊的雀鸟四起,叽喳乱叫。
云玄则是径自走到了丑奴儿一侧,看着竹林之中反复刺剑的小女孩。
叶灵的天赋,当属三人之最。
可惜经脉尽断,云玄在给他恢复伤疤的同时也在尝试着恢复她的经脉。奈何她的经脉问题年久日深,早已根深蒂固,想要恢复,只能徐徐图之。
这个小女孩心里的苦,远不止一道伤疤带给她的那般简单。
“叶灵。”
云玄对着丑奴儿招了招手,自己在一旁的大青石上坐了下来。
“师父。”
丑奴儿连忙行礼,顺着云玄的手势坐在另一侧,脸上的疤痕狰狞可见,若把她的脸庞分开来看,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
看到丑奴儿并没有戴着面纱,云玄稍感意外,复又想到了什么,看着丑奴儿水灵的双眼。
“因为老道么。”
丑奴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眸中露出一丝落寞。
“破老头以前倒是说过一句话。”
“长相,是给别人看的。人从生来便是看不见自己的脸的,没必要那么在意。”
丑奴儿轻吐了一口气,稚嫩的小脸上显出了与她这个年纪不符合的沧桑。
“既然看不见,又何须为了世人而改变自己。我是小嘎子的时候有大哥和二哥照顾,我是丑奴儿的时候有破老头作伴,我是叶灵的时候,有您这么一位神仙般的师父带我习武。”
“师父,我想明白了,以后我要好好吃饭,好好练功。”
“还有每天都干干净净的。”
“我就是我,不需要遮遮掩掩的活。”
丑女儿一笑,红口白牙,眼眸明亮,如烂漫山花开。
云玄摸了摸丑奴儿的头,同样辅以一笑。玄气运转,替这个早熟的小女孩恢复伤疤,顺便蕴养她一身残破不堪的经脉。
暖意袭来,丑奴儿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
众人用罢早点后,云玄依次指点三人一番修炼的要点,最后喊了怜香儿,上了小楼二层。
“香儿,我这些年一直在山中苦修,涉及世事未深,给我讲讲现下的世道吧。”
怜香儿点点头,微微思索。
“我所知的,我们所在的南唐国前身是北唐,三十年前北唐皇帝莫问苍驾崩,其弟莫释天继承大统,改国号为南唐,年号为长盛,定都上京城,称“天都”。”
“莫释天继位后,对内大肆杀害北唐宗室,兴起酷吏政治,但他为人明察善断,多权略,能用人。立有着“神策”之称的高不京为相,励精图治。”
“对外的前十年里,拜薛北兴为将,北征和和尔丹,西讨凤凉、突丽、乌觉塔拉等大大小小十数个国家,将国域大大增加。”
“这其间还流传有一个故事,莫释天有匹神马名叫追星驹,狂野难驯,没有人能驯服它。高不京与薛北兴当时侍奉在侧,高不京对莫释天说:我能制服它,但需要有三件东西:一是荆棘钢鞭,二是粗麻绳,三是尖刀。用荆棘钢鞭抽打它,不服,则用粗麻绳绑起来饿它个七天七夜,又不服,则用尖刀割断它的喉管。莫释天听后,颇为夸赞高不京果敢。谁知薛北兴当时二话不说便找莫释天要来了那匹神马,翻身上马,一顿颠倒折腾之后,神马竟被他驯服了。莫释天大赞,有如此神将良相,我唐疆土安能不再增他个千万里!”
怜香儿说起来头头是道,偷眼看了下云玄,见他正自看向窗外,舒了口气接着道:
“二十年前,莫释天派薛北兴为帅,领千军万马扫荡江湖,一时间武林大大小小各门各派纷纷被扫荡一空,从此江湖再无门派,天下间只剩儒道僧和庙堂。”
“这场劫难,也被江湖上称为渎武之难,是江湖至今为止最大的一场劫难。”
“按照这位南唐皇帝的说法,江湖人以武乱禁,持械逞凶,最难治理。他不需要那么多的名门大侠替他来匡扶正义,只需要天下人安安分分做个普通人就够了,正义,自有朝廷法度来维护。”
“按照那位宰相的说法,那些一刀一剑便可破碎山河的绝世高人反倒是这天下最大的毒瘤,一旦触怒,动则死伤无数,还极难抓获,一不小心,说不定还得改朝换代。”
怜香儿说到这里语气一转,道:
“谁知道世事无常,这世道总是事与愿违。这位南唐圣主,倒底小看了这天下的武林英豪们。诸派覆灭之后,武林残余的高手们纷纷潜入大山,从此隐世不出,其中大部分都去了泰安山脉,成立了一个万人宗派。”
“称归元宗。”
“万派归一,天下半数武学入了皇室,另外半数则在归元。期间归元宗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竟能炼制出了一种名为小元丹的圣药,这种丹药可以增加人的悟性,引起天下群雄的关注。归元宗每年六月初六都会给这天下的著名坊间商户们发放一批,从此天下残余武者尽数入了市井,投身商户或为侍者,或为客卿,又或为供奉。”
“消息传出,本来长长出了口气的南唐皇帝顿时龙颜大怒,立即派薛北兴率领二十万黑甲大军讨归元,结果却令其大跌眼镜。大军没到归元宗门口,粮草辎重就已经被烧的干干净净,到了泰安山脉,却是路途险峻,归元宗坐据天险,薛北兴只能望元兴叹,最后无奈撤兵。”
“自此江湖入市井,朝廷再也没有方法对江湖人士下手,莫释天只得采纳了宰相高不京的建议,五州十三郡全部废除原有的县制,改为城主制,城主受郡守管制,而城主多是任命于当地名望最高的武林家族,配以黑甲兵以维护一城治安。”
“这样一来,倒是形成了以江湖人制江湖人的局面,这位南唐圣主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是愁眉不展。造就了归元宗这么一个心腹大患,日夜如芒在背,却也没什么办法。”
“归元宗通过控制这天下的商铺,每年收走天下的两成利,这二十年来几乎聚拢了南唐国小半以上的财富,现在的归元宗的宝库估计早就超过了南唐的国库,毕竟南唐国库需要养这个天下,归元宗只养万人就够了。”
“不过自从此事之后,宰相高不京似乎对薛北兴产生了强烈的不满,两人终日在朝堂内外明争暗斗,互相之间都想拉对方下马,皇帝大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也是谁都不帮。”
“如此,天下平静了二十年,宰相府和将军府的斗争却越来越激烈,朝廷官员各分两个派系,也是明争暗斗。宰相府豢养死士,将军府培养杀手,两虎相斗,互有高低,却是到如今也没落得个结果。”
怜香儿声音清脆,犹如黄鹂一般清灵动听,此番将天下事一一讲出,颇显几分大家风范。
云玄目光深远,对南唐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的同时,又多了几分迷惘。
道是星眸望远山,不知天地谁可堪......
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