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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冠巾仪式

6个月前 作者: 天苍道岚

度过三年观察期,再由冠巾入门,才算是一名真正的全真派道人,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换做以往,他们这些弟子自当喜不自禁,本就是为修道而来,现在能拜入门墙,岂不是得偿所愿?

奈何三天前的那次袭击,为这场科仪蒙上了阴霾,任谁脸上都泛不出笑容。

纵然诸事禁口,并无宣扬,但那些战斗遗留并没有尽数消失。鲜血可以用水清洗,尸体会被掩埋或是火化成灰。然而古木遭到的摧残,垮塌的墙壁以及地铺上的碎洞,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如初。

仪式就在三清殿内举行,一路走过,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无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的事情。劲冷秋风吹动旗幡,枯黄的落叶凌乱满地,一片愁云惨淡中满溢着萧索味道。

当他们这一批新教徒一同入殿,偌大的三清殿殿里已是聚满了人,熟悉不熟悉的齐聚一堂。

王昌看到萧明心道长就站在队伍前列,神情肃然。观内高功高计玄就站在他下手,接着是炼师张华,法师周泽鹤等一众三代弟子。

在他上手位置,都管萧明瑞,都厨任明清,都讲韩明隐一并到齐。监院章圆呈站在最前,老道瘦如枯骨,皮肤松垮,由张凝道扶着才勉强站立,却依旧如同风中残烛,时时摇晃。

而他们的观主,道号清虚子的老道自然也在,就站在三清像前。

入门近三个月,王昌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观主露面。

道观对外人而言,充满了神秘,似他这样的大人物,又岂能轻易抛头露面,见不到是应该的。

可真不是这样的啊!

别的宫观是什么情况,王昌并不清楚。但明道观他却清楚的很,那向来是三代弟子满院走,二代道长多如……何来神秘一说。

这位黄紫着身的老人生了一双又细又长的眼睛,有着寻常年轻人都未有的精亮眸光。长眉从两边垂下,落在双颊上方。一蓬白须垂在胸前,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庞。而一头白发则藏入冠内,掩住了苍老。

这就是他们那‘演龙门之正法,撑苦海之慈航’的观主么?

初次见面,王昌却觉他与想象中的有些不同。清虚子固然安静沉默,却像一座随时都有可能喷发的火山。愤怒和悲伤在眸中交替出现,摩擦炼出的锐利,甚至为他添上了几分冰冷戾气。

眼看着仪式将启,王昌等十人分作两排跪在蒲团上,一应准备皆已就绪。

蓝色的道士证就摆在供桌上,看起来触手可得。

观主清虚子却在这时抬了抬手:“一经冠巾,即入道门。”老人目光掠过身前众人,微微一顿后下了决心。“但在此之前,贫道还有话要说。”

“师兄!”

在他身旁的章圆呈轻轻摇头出声提醒,表示劝阻。而清虚子却没有看他哪怕一眼,已经蕴满胸腔的悲伤,并不是稍作劝阻,便能控制得了的。

“就在昨夜,我观门头何明通重伤不治,他……死了”

轻叹般的话音,却沉重如锤。清虚子闭起了眼睛,下巴微扬,席卷而来的却是悲凉。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悲伤的老人。尽管未在人前落泪,可越这样的坚持,反而显得越发痛苦。

“是的……死了。”

观主的声音在回荡,而三清殿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何明通死了?

王昌愣了一下,他还记的那个守在山门,身材高大,肩背微垮的老道。

门头司山门之锁钥,稽查出入携带,自己最初进观,正是他检查了自己的背包,询问来意并指引了客堂所在。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逝去。

虽然感情缺少时间积淀,但并不妨碍王昌与身边的一众道人一同沉浸于悲伤。

清虚子睁眼扫过他们几人面庞,许久之后,这才继续讲道:“三天前发生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

“往先入道之后当惟道是修,惟德是务,惟行道业……”老人声音略带哽咽:“而今又有不同,不单要守观护道,更该扶危济难……因此今后难免下山行走,济世渡人。需知我辈修道之人,隐世而修,逍遥世外以寻清静,却绝非为避世苟活!”

观主眼眶渐红,为了今日他准备了诸多说辞。然而现在看着面前那一张张年轻面庞,不知为何,言语却哽在喉头。

“你们……”用了好久,清虚子才再度张口。

突兀的质疑声却在这时响起,打断了观主话。

“去卖命吗?”

听这尖锐话音,还透着几分熟悉之感。王昌诧异抬头,这才发现原本跪在他身侧的吴仁义已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这不是我辈道人的义务吧?”吴仁义再次叫道,见清虚子没有开口,他舔了舔嘴唇,一抹狭促笑容浮上脸庞。

“既然如此,不如……多劳多得!道长,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么做可就有点不地道了。”

暗示已经足够明显,没人搭话。这等近乎毫不掩饰的求利讲价,实非道人所为。只是谁也未曾见过这种情况,一时间亦不知该如何应对。

闻言,清虚子嘴唇微微扭曲,似闭的双眼微抬,露出一缝微光,话音算不上凌厉,却也称不上淡然。

“没有!”

得到了回答,吴仁义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的回目四顾后,接着冷冷的假笑起来。

“那么,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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