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看你跳的桑巴舞啊,已经很不错了,只是腹部的抖动和臀部的摆动没有力量。”架着何霁莲身躯的巫沼苇,紧瞧着何霁莲的身段说着她的舞动问题。
刚收住舞步的何霁莲,用手轻擦额上的细汗,也看着巫总编笑说道:“我还想学会恰恰呢。”
“你要学恰恰?恰恰的节拍是4/4拍,有时是2/4拍。”巫沼苇说时,拿了块毛巾递给何霁莲,何霁莲接过毛巾在自己的脸面和颈脖处擦汗。
刚才何霁莲跟谷德青不是讲,与人约好在舞厅见的吗,然而出租车却是在《文艺长观察》杂志社门前停住了,她要来的,明明是在这里——在楼上的这间单间的总编辑室里。
“恰恰节拍数是,慢,慢,快快,慢。即,踏,踏,恰恰恰。注意,慢步是一拍一步。快步是一拍二步。来,我来教你。”巫沼苇从何霁莲的手里接过毛巾去放到桌上,回转身后,又紧拉起何霁莲的身子做起示意动作:
“学恰恰,先要练并合步,并合步又称虾c步,它是恰恰最基本的舞步,有五步构成。最能表现恰恰节奏和特点的,主要在3,4,5步上。这三步,节拍是qqs,又叫作恰恰恰,最后三步,也有称快滑步。由于快滑步三个步子中,第二步好象在追赶第一步,所以,这步也叫追赶步。你看着我的脚步。不不不,你要这样做,这样做。对对对,好,好,行!你真聪明,在我教的所有人中,你的悟性是最最好的。来,再来一遍。来,不要怕,拉紧我的手,也不要怕身子贴得太近,好,好……。”就这样,何霁莲的身手,在巫沼苇的怀里,像武术棒似的被他翻来覆去,颠来倒去的。
“哎呀,真的要累死我了。”舞步一停,满脸欢笑的何霁莲,将整个身子一下跌倒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桌上的毛巾擦汗。
“我真正是要佩服死你了,不但人样好漂亮,想不到,还能这样极其的聪明,悟性是极好极好的。真的是ood。”穿着汗衫背心,抖动满脸的赘肉,肥壮的脖子上还晃着粗重项链的巫沼苇,端来一杯茶水放到沙发旁的桌子上,并说着虚荣的年青女人最爱听的讨好话。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和心情,还说起了咬不准音的那句英语来。
转过身,巫沼苇又从编辑桌上拿来一本新一期的《文艺长观察》,走到沙发前,一屁股紧挨着何霁莲坐下。何霁莲不禁将自己的身子向后移动了一点。对这种人,这时,她还是情不自禁地有着一条心理防线的。
“这是刚刚出版的。马上要在各个书报亭和各单位图书馆,阅览室里登堂入室了。里面有一篇,是你写的对社会文化建设的评论稿。”
“写好啦!给我看,给我看。”十分欣喜的何霁莲,似乎是抢着从巫总编的手里拿来新杂志,急忙翻看起来。
“是这一篇吗?〈关于荧屏中选秀戏说搞笑的文化娱乐再发展——何霁莲〉啊——,太好啦!明天会有多多少少的人读我的名字啦!我早晚也可以是个,名声大振,名利双收的人啦!!”何霁莲读着稿题和自己的名字,当抬起头,看着巫沼苇,生起满怀的感叹时,竟是一付:千言万语于心胸,又惊又喜;欢呼雀跃在眉间,欲歌欲舞的状态。
“你看,我都是依着你的要求做的诺。你不想写太庸俗的东西,也不愿拍太低胸露背的封面照,我就只能在这方面动足了脑筋。下一步,再发表几篇署你名字的文章,然后叫我两个小报朋友,先在他们的报纸上敲锣打鼓地为你摇旗吶喊,再想想办法,和大报的记者疏通疏通,把你的名声炒上去。看情况,以后再给你出本书,你看怎么样?总之,一定能满足你名声大振,名利双收的愿望的。”
“那,太谢谢你了,以后在广告费上我会尽可能的多给你一些的。我要谢你的就只能这么的谢了。我真的……。”在何霁莲恳切地说时,见到的巫沼苇,却是紧盯着自己看的那种贪婪的眼神,她便逃避似的别转过脸去,连话也说不下去的了。
当何霁莲感到两只粗厚的手,一只搭在自己肩上,一只在向她的腰间伸过来,而且耳根处感觉到一股呼出口的浑浊热气时,急忙以厌恶的语气,并伸出手去用力推开两只粗厚的手掌,以表示坚决拒绝之意,并急呼道:“唔……,你又要来了,又要来了,不要!不要!我不要嘛!”
“嘿嘿嘿……,看着你,我心里就是无法平静啊。”
“你是有家庭的,我还是个未结婚的姑娘,而且我们的年龄相差那么大,我们之间,是决不能做不该做的事的。不然,我再也不到你这里来了!”
“嚯!你不能不来,”何霁莲的再也不来的话,却使巫总编深受触动,赶紧缩回手,然后说道:
“好好好,算了,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只是,你不能不来的喔!你不来,我怎么知道如何继续帮助你呢?事到如此,只有我,才是一定能帮助你继续实现你愿望的人。”巫沼苇连忙对何霁莲作宽慰和利诱,是为使她不再情绪波动,以免坏了他对她作好的下一步的安排。
“噢,想起来了,有件事,不是你和我约定办好以后要看一看的嘛……,”巫总编象似忽然想起,或是为把话题错开,便另提别事地说道:
“关于你家里那幅画的事,我已经基本上完成了,来,你来看。”巫沼苇说着就去开了编辑室的门,把何霁莲引向穿过走廊,直到对面的另一间房间里。何霁莲即起身,拿了手提包跟着来到这间屋内。
进入房间,站在门口打量时,何霁莲觉得,这是一间有点奇怪的房间。在门的两边,左侧贴墙是一排橱柜。橱柜的下面,1/3是全密闭,油漆几乎都已剥落的,但,要放取东西可以移动的木门。橱柜上面,2/3是可上锁的对开的琢花玻璃门。里面,大多都是些乱叠着的瓷器,古董,画册或手工艺品,甚至还有五只新皮鞋盒子,其中二只是男皮鞋盒,三只是女式的。唯有其中的一只玻璃橱内的搁板上,放着些或直竖或横倒的书籍,还有几卷画轴零乱地压在书面上。橱柜的墙角处,却放着一台旧冰箱。右侧沿墙,则是一只大的沙发。离沙发三,四步处放置的电脑桌上,电脑被一块积满灰尘的破旧遮尘布盖着,但电脑桌前没有坐椅。屋子的中间,竟安放着一只非常陈旧了的乒乓台。抬头看,对面的整堵墙,是由玻璃窗和玻璃门组成的。通过,半拉上的很旧很脏的窗帘,可见到玻璃窗门外有个晒台。晒台上都是盆花,混放乱堆着不少的木桩盆景和山水盆景,还有好多或跌倒,或斜靠着的有起有伏的草本花盆。
这究竟是什么房间呀?!接待室不像接待室,会议室不像会议室,工作室不像工作室,储藏室不像储藏室,休息室不像休息室,活动室不像活动室的。真像是在乱梦里!何霁莲这样的看望着,感觉着,拎着的手提包还不知放在哪里好。
巫沼苇一进房间,先到冰箱前打开了冰箱。关上冰箱门后,过来紧紧捏住何霁莲的手,把一罐冰红茶塞进她的手里:
“天气很热,拿一罐喝喝,可惜好东西都被他们拿掉了,只有冰红茶了。”
何霁莲听不懂巫沼苇所说的,可惜什么好东西都被谁拿掉了,但也不想问,就把手提包向一边的沙发上放下,不客气地握住冰红茶,插入麦管即吮吸起来。
“你托我的事,我是事事都特别重视的。不管是跳舞,还是发表文章,或者是为这幅画。来,你来看。”何霁莲又见巫沼苇边讲边到玻璃橱前,拿出钥匙打开那只,放着一些书籍的玻璃橱门,提起零乱地压在书面上的几卷画轴中的两卷画轴,转过身,去冰箱上面拿来一块擦桌布,过来把乒乓台马马虎虎擦一下,扔掉抹布,将手中的画轴摆放在乒乓台上,然后慢慢地铺展开来。
当两卷画轴伸毕展尽,何霁莲定神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得要大声叫了起来——摆在面前的,竟然是两幅一模一样的《月光下的并蒂莲》。她太不愿意看到面前所见的事实,但却,越看越禁不住极其的吃惊!再瞧了又瞧,不由得更加地震撼!最后还是因惊讶而瞪大了眼!
何霁莲以很不安的眼光看着巫沼苇,用很慌恐的口气对着他直问:
“你……,你……,你怎么另又画了一幅?!我可没有叫你这么做,你怎么可以自说自话这么做呢!你还想怎么样?”
见何霁莲如此的神态,巫沼苇却是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冷笑一声道:
“嘿嘿,不是你要我去弄清楚这幅画的市场价的吗?只清楚市场价有什么用?你要清楚的真正目的,还不是为了明白值不值得把这幅画变成一大笔钱?!”
“我没有对你说过这样的话!”何霁莲急辩道。
“你是没有直接这么说过,但说出来和没有说出来,有什么根本的不同?不说出心里在想的话,只是因为,想到会产生出的后果使你不敢说。当你什么时候觉得能够承受后果了,这种话,自然还是照样会说出口的,我只是做了你早晚要叫我做的事罢了。”